甘州的乱与急雨一般,起了不过半日,外头就有悬麒麟战旗的大军来平了乱。
那日大雨方歇,天边上了霞光,为首的将领就已经将甘州城的狼藉收拾的七七八八,更是领着人来回巡城查验,百姓及流民得到妥善安置才觉察是邺京来了个办实事的将军。外头是季信和余飞巡查,内里是公仪忱部署,等入了夜,甘州算彻底安顿好,徐瑛也是这时候醒的,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除开肩背酸疼并无不适,床头还横着浮光刀。徐瑛抬眼瞧了,屋子也很熟悉,是她住在甘州太守府的房间,想来已经安全,她翻身下床,正好武月进门,捧着汤药疾步到跟前,“姑娘您怎么起身了?”
“不打紧。”徐瑛抬手捞过外衣要套上,胳膊上的伤疼的她皱眉,原来方才她觉得没有不适都是错觉,她抽了口气,由着武月替她套上外衣。
徐瑛看着武月的身影,想起在岭南外失散和洛川之乱,许多疑问堆在心上,等接过武月手里的药只问了一句,“先生何在?”
她想知道甘州现下如何,想知道岭南失散后,余飞和武月都去了哪里,这些先生一定都知道,索性就直接问起公仪忱在何处。
武月回道,“先生在前厅,季校尉和余首将才巡查回府不久,只是姜主事并不好,一直在修养。”
姜知昀这一路颠沛流离,加上莺栗瘾发作,靠余飞几人按了许久,来甘州才算好些。
武月说着顿住,又纠正了自己一句,“不对,季校尉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定远将军了。”
徐瑛眉头微挑,前世是启明三十七年岭南五州乱时封的将,如今也才启明三十五年而已。
“姑娘不若明早再去。”武月还想劝着徐瑛多休息会,被她叫停。
依着这种形势,明日只怕要赶着往洛川岭南去,这时候前厅人齐,更该去商议,她挥挥手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道,“不必。”
太守府亮堂堂的,中堂外扬着大显的战旗,内外都是士兵来回忙碌的身影,身上的盔甲叫徐瑛认出来都是金羽营的兵,她连日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越靠近中堂越能听清里头的声音,一来一回是季信和公仪忱在交谈。
“城内百姓伤亡约有百人,毁坏房屋不计其数,金羽营和青州的兵还在各户清点,再晚些会出详细数目呈报。”季信的声音像是顿了顿,又继续道,“将近子时,先生是否要先行休息?”
徐瑛才及门口,后头那两句她听了个全,季信的话里临险含着怒气,徐瑛知道他不满,照理说他是陛下亲封的主将,甘州后续处理之事应当全由他处理,可公仪忧是四部近臣,官阶还要压季信一头,这事公仪忱自然得——过手。
今日这番情形勾起她好些从前的记忆,那时候的季信不论是在金羽营还是后岭南平乱,即便是去西北边那,于公仪忧的态度都不算平和,徐瑛想不透,兄神间听见有人连着咳了好几声,皱着眉抬步进了
里间。
正堂是公仪忱坐着,身上披着氅衣,手握拳抵在唇边,另一只手拿着信函因咳嗽微微颤抖。
甘州的大雨来的急,二人墙角抵抗那会身上都被浇了个适,公仪忧自然不比徐瑛身体强健,抱着徐瑛回太守府已经使了浑身的力,等 起来的侍书替他张罗换了衣裳煮了姜汤才坐定处理甘州的事。徐瑛进来的时候刚好,一时沉寂的中堂听见动静,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夜这么深,你怎么来了?”季信与她交际深厚,来甘州时还没说上一句话她人就到了地,见她出现上前关切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徐瑛先回了他这话,再简单向公仪忧行了个礼,“我方才听见先生和将军论及甘州之事,岭南现下还乱着,明日还要南下,今夜不处理完,恐难行军,若我能帮上些什么忙,先生和将军尽管使唤。"
公仪忱拢了拢氅衣,唤她入座,“想来你也有不解之处,正等你来一齐说明,也等等底下的文书。”
公仪忱说了这话,季信不好再驳,和徐瑛坐在一处谈起驰援岭南-事,“邺京出发第四日,与青州大军汇合,落日前赶到甘州,在城门外与洛川方向来的余飞碰了个头。”
这事还没来得及和公仪忱详说,却如他当时猜想的一般,余飞没能来甘州露面,定是与洛川有关。
余飞点点头,方才徐瑛进来时就见他额上破了皮,胳膊上绑了纱布,就知道洛川这一路过来十分艰辛,徐瑛听他叹了一口气道:“出了岭南城,我们在密林失散,其实是我们有意往洛川去。”
那夜里月光倾泻,大军在密林散开,除了马蹄声,连着都是惊散的鸟群,这情形之下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余飞领着众人分了两三拨,武月和侍书领着小队人撤开,他则是带着姜知昀大张旗鼓的往洛川方向去。
正如他所料,赵同派的人就紧跟在他们后面,等出了密林到岭南洛川边界,赵同的人就已经追上来与他交手。
夜深瞧不见面孔,只有刀剑的光辉闪烁,金羽营的士兵都是能打的,追来的兵不多,半个时辰不到就显了赢面。
天至亮时余飞浑身是血的赶到了洛川城,不想洛川与岭南早通了气,余飞和不到一千的将士在城门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