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理由。
他忽然说:“如果我离开军中,是否也算条路。”
话音刚落,严钦猛抬头,立即原地跪倒:“主子。”
谁都有可能离开朝廷,或是被放逐,燕羽衣怎么会离开西洲呢。
燕羽衣的音调虽轻,但如巨石从山涧坠入泛着深幽蓝绿色的湖水,惊起万般波澜。
其实他只是随口一提而已,但明显,严钦完全将它当回事了。
燕羽衣觉得他大惊小怪,反问道:“难道没有我,你就不能自己当差了吗。”
类似严钦这般的副将军衔,早就不该在身边再做侍卫,暗卫出身本就不好向上走,现在有机会任职,怎么还不肯走呢。燕羽衣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欣然道:“就算你不肯,我也会把你扔去边塞,杀敌立战功,再回来也好与高嘉礼平起平坐。”
“你是我燕氏军中的才俊,日后必然从我手中接替的是整个燕氏的队伍,高嘉礼虽也为洲楚人,是先帝钦点。但到底与你我并非关系亲近,算是外人,倘若我退了,谁来制衡他?”
“茱提那个地方,能从其中杀出血路,必然并非常人之姿,计官仪这个文臣恐怕还一时半刻镇不住。”
“严钦。”
燕羽衣盯着他的眼睛最后说:“这是命令,并非商量。”
“你不能拒绝。”
此事燕羽衣提过好几次,但都没将话说死,但他今日看看严钦那副死活扶不起来的态度,心间一时有点恼火,语气也多带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从明珰再到狸州,边塞转一圈再度回到京城,严钦多少与燕羽衣也生了几分默契,只得老实地一点头:“属下遵命。”
“不是叫你遵命。”燕羽衣又气笑了,掌心朝上,托着他的臂膀。
“算了,先下去吧。找到秋藜棠,若郑人妙也在,将他们一并打包送进宫中。宫里的太医到底都是西洲人,我还怕皇帝暗中对他下药。”
严钦纳闷:“不会吧。”
“那可说不准。”在皇宫前朝那个大染缸里走一圈,即便是几日,面目心智都会有些不同,何况是皇帝。
澹台成玖现在能耐得住性子,有计官仪的功劳,自然也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但到底已并非澹台成迢,燕羽衣心里还是将自己当作前朝臣子,他所效忠的君主命他辅佐,他是能够尽心竭力,但已然没有当年那般鞠躬尽瘁的想法。
这算是忠君吗。
入夜梦里,燕羽衣久违地梦到了先帝,他只留给他背影,后来是澹台成迢,他倒是回头看了眼自己,旋即父子二人化作云烟消散而去。
隔日,燕羽衣便独自前往皇陵,坐在门口喝光了整坛的酒。
他捏着白瓷酒杯,身边还摆两个,一个代表先帝,一个代表太子。
出门前,军医耳提面命,禁止他再饮酒。燕羽衣从前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但近日终于品出几分意味,原来喝得根本不是那个辛辣刺鼻的味,脚底莫名腾云驾雾的漂浮感,才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缘由。
“燕将军何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女人来得悄无声息。
循着声音的方向,燕羽衣抬眼,瞥见离他十几米远的树下,一身白衣的李休休正抱臂倚靠在树杈间。
他冲她抬了抬酒杯,懒洋洋道:“喝么。”
李休休:“今日就算是打晕你,也得跟我去宫里走一趟。”
“计官仪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搞不定萧骋。”
“若再不辩解,你燕羽衣通敌叛国的谣言便要被坐实了,真亦假时假亦真,燕氏一世英名你也舍得?”李休休淡道。
燕羽衣抿唇:“那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对燕氏做过什么贡献。”
李休休:“功绩都算在严渡头上,未免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燕羽衣闻言,莞尔道:“你是第一个觉得我比兄长高一头的人。”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计官仪也是。”李休休提剑缓步走向燕羽衣,将一直背着的布包抛给燕羽衣。
盒子四方,沉甸甸的。
燕羽衣也没客气,直接打开——
青年瞳孔微缩,脸色一变再变,而后嘭地合上了盖子。
“你偷的?”燕羽衣不可思议道。
李休休将酒坛放在地上,顺势与燕羽衣并肩而坐,她偏头:“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是陛下要我带给你的。”
“传国玉玺,他是担心我要跑,想拿这个锁住我?背着计官仪做事,看来我们这位陛下确实胆量见长。”燕羽衣不禁笑出声。
萧稚将太后玺印带出宫就算了,怎么澹台成玖也玩这个,难道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共同商议过的幼稚结果?
“以武力治国,永远都只会分裂无数个势力,谁也打不赢,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西洲走了这么多年的武治,如今的局面便是结果。若想重新让西洲活过来,只有换种法子拯救。”
李休休:“陛下想大力鼓励百姓入仕可靠,兴办学堂,像大宸的太学那般,以太鹤楼为尊,将其封为国学。武将的地位势必会因此降低,同时彻查世家对国内外通商的掌控,狸州之事不可再有。”
短短几句话,燕羽衣越听,眉头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