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一块的陌生人,几乎看着她长大,他们对她很好,接近于一种讨好。但她从来没有叫过姑姑叔叔,即使后面知道是祖父的子女——因为他们只是连姓氏都没有的私生子。
德文郡公爵府那么大,完全能容下。就像她祖父还有个私生女,夏洛特。威廉姆斯,比她父亲还大两岁,也在公爵府里长大。
听说她祖母也有个私生女,是和格雷伯爵,只比她大三岁,送去了父亲那边抚养。
还有个在仆人区那边的女孩,是她祖母收养的,跟很多大贵族家庭中出身不清的养子女一样,多了的一个人口,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望她总是艳羡的眼神,她坚信她是她祖母或姨婆的孩子。
可妈妈告诉她,她只是个政客和家庭教师的私生女。她祖母为了照顾那些朋友,顺手收养进了自己的家庭——她很喜欢孩子。
她后来得知了真相,被贝斯伯勒夫人送去了寄宿学校。
艾丽西亚了解,但适应不了这些贵族的规则。
关系复杂,混乱的,没有人觉得不对的,违背道德的。
威廉。卡文迪许关心着他这位秩序崩塌,看样子有点受挫的小堂妹。
他刚从爱丁堡完成了学业不久,返回了伦敦,准备再进林肯律师学院就读。
心里五味杂陈。随着她年纪的增长,时不时地有人在提醒他,他们间既定的婚约。
他不得不娶她,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对她没什么感觉,她只是他照拂大的小妹妹。
卡文迪许支起下巴,好笑地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有点关切。
艾丽西亚在发着呆。
蹙着眉,冥思苦想。
习惯,不代表能接受,即使她对所有的逸事都知晓,那几年还出了好几起私奔离婚的丑闻。
她会看点哥特小说,里面和现实那么不同,虽然也有戏剧惊险不可思议的一切,但男女主人公至少能历经千辛万苦,因爱结合的。
不像他们那样随意,为利可图。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陪着一起坐在了地毯上,长手长脚收着。
“怎么了,阿莉!”
艾丽西亚回过神,她移着眼眸。
他们为什么要结婚
她认真地问着,眼里满是迷茫。
没有什么能困扰她,除了这点。
他们并不相爱,各自都有着许多情人,但又是实在的夫妻,她祖母过世后她祖父着实地悲痛了许久,两年后他又想再婚——再婚很正常,她能理解,表示上一段婚姻生活对男方意义颇深,他愿意再次进入。
可,她想象不出贝丝夫人被冠上和她祖母一样的头衔。
每一种婚姻都是这样吗,这么不快为什么要结婚。他们除了痛苦,又得到了——
他懂她说的什么。
卡文迪许听艾丽西亚说完,他沉默了。
“婚姻总是这样。”他撇撇嘴。
他怔怔地看着她。他俩一起发呆。
后来艾丽西亚再也没提起过了,她年纪还小,不用早早考虑结婚。
两人和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遇见时,她当然已经完全衰老,那张妩媚的脸庞完全褪色。
上一代的恩怨,到这一代中止。遇到后客客气气地说了话。
一开始之间闹得很不快,这位夫人坚持认为她的儿子能佩戴卡文迪许勋章,参加老公爵的葬礼。
在被拒绝后,一怒之下,揭晓了她私生子的身份——虽然父亲是谁也能猜到,但不说出来就永远不能肯定,上流社会默认的法则,这一招相当于扯下来最后一层遮羞布。
艾丽西亚的父亲,在处理这件事上很宽容,这三位子女曾在老公爵夫人的病床上发誓,要永远善待这位贝丝夫人,无从真的做什么。
平静地原谅了她,并止住了流言。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上门致歉,最终和解。
她除了老公爵的赠予,没有拿到任何财产——多亏当年没有再婚,要不然纠葛还要持续一年。
这位夫人描摹着女孩的脸庞,她很像她的祖母,人们都说那位美人,乔治亚娜的一切美好都在她的脸上复现。
她脖子上始终戴着一枚挂坠盒,里面装着乔治亚娜红金色的秀发。
她听说了这对新人,是难以想象的美好,又想到了贵族间惯常的荒唐。
一时十分感慨。
在交谈中,贝丝夫人告知她要去罗马了。她来巴斯就是泡温泉疗养的,这时候,在罗马那样温暖的气候中,度过余生是不错的选择。
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昵称“贝丝”,她当年的许多情人和友人都已上了年纪,相继过世。
她点了点头,带着回忆,消失在了巴斯拥挤的人群中。
……
巴斯的度假转瞬即逝。
到伦敦后,他俩回到了各自的生活。
这段时间,威廉。卡文迪许忙着竞选演讲,尽量地在威斯敏斯特选区当选。他懊恼,他的时间浪费在议会大厦和白厅那里。
艾丽西亚很宽容,“去做你自己的事。”这三个月的放纵后,她也捡起来正事。
他写着他的演讲稿,她翻译着微积分的法文著作,在书房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