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说下人的事情,春雨却巧妙的拐回了一开始的话题。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单纯的赞美安慰,而是提出了及时惩治不法官员实际上也是在保护其他官吏的看法,陆晟仔细琢磨,便觉得极其有理。他正了神色道:“你此言甚是有理,我要回去给陛下上一本。” 这是他的公事,春雨并不指手画脚,便没说话。 陆晟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这才回神跟春雨说话:“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意下如何?” 春雨愣了愣,道:“不如何,我知道了啊。” “就,这些?”陆晟盯着她的脸。 春雨想了想,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便点头:“就这些。” “那你如何想?你觉得我如何?”陆晟有些失望,继续问。 春雨却没有戏耍他吊着他的意思,认真解释道:“我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窃喜,更有迷茫。当初噩耗传来的时候,我也心痛极了,多日都牵肠挂肚的,于是我就发觉,你确实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此事非同儿戏,当初你出征在即,生死难料,自然可以放纵自己,吐露心声,可如今,你我之间相隔太远,我确实有心站得更高些,却不知是不是还是配你不起。且说实话,你我这些年虽交集颇多,却并不曾过多了解,我也不知如果生活在一起,是否会相看两厌。故此,我虽有憧憬,却也有不安。” 陆晟很认真的听着。她每说一句,陆晟的眼睛里就亮一分,嘴角也扬起一点,等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是说到后来,春雨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便低了头,不去看陆晟,也就错过了他的神态变化。 沉默了一会儿,陆晟才道:“你的意思我隐约明白了些。” “我也不是……”听着陆晟仿佛有些苦涩的低沉话音,春雨下意识的就要解释什么,却被陆晟打断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二十了吧?”他问了一句闲话。 春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只好道:“过了年就算是二十了。” “嗯,我已经二十三了,拖不得了,过些日子就定亲吧。”陆晟道。 春雨瞪圆了眼睛:“什么你说?”她一着急,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 她身后的如意小声“啊”了一下,被吉祥拽了拽衣袖,才连忙肃然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她们主仆这个反应反倒逗笑了陆晟,他轻咳一声说:“我看你一直也没对我口出恶言或避而不见,据我所知你也没有婚约在身,亦没有心悦之人,所以我要迎你为妻,有何不可?且你方才话里话外,也不是对我全然无意,不是吗?” 春雨消化了陆晟的话,看他这样也不像是玩笑,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娶妻,不是纳妾吧?府上太太、老太太可知情?是你自作主张吗?你可做得主?” 陆晟正色道:“自然是娶妻。我已经禀明了母亲,她是将门出身,原就不重门第,已经同意了。祖母还未知情,以她做派,确实会不满,只是她却做不得我的主,毕竟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 “嗯。”春雨点头,“既是这样,我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这桩婚事在谁看来都是我高攀了。” 陆晟就道:“你若不愿,我绝不催你。实是我心悦于你,期盼与你相守,且我心意已表,终归是唐突了你,总得负责到底才是。可你若对我无意,那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于你。你方才说的话,我也明白了,你我将来多多了解彼此便是。不过既然你并没有赶我出门,我觉得,我们不妨试一试。往后‘高攀’、‘不配’的话就莫要提了,我从未如此想过。” 好一会儿,春雨问:“你不觉得委屈?我终究是奴婢出身,如今也不过一个小商人而已,我虽不在乎,可这些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你被攻讦的理由。” “不委屈,也不惧怕。”陆晟道,“娶你乃是心之所向,自然欢喜不尽。至于那些非议,我又不犯律法,谁愿意说就说吧,我自不怕,只要陛下信我用我,我就高枕无忧。说实话,我身上的这个差事,若我真的处处妥当,反而不妥当了。” “婚后我要继续打理生意,也无妨吗?”春雨又问。 “无妨。”陆晟微笑,“记得回家便是。” “可你晓得,我却是有娘家的,让你和他们打交道……”春雨愁眉苦脸。 陆晟失笑:“我若去了路家,他们的县太爷都要给我躬身行礼,你觉得他们敢对我放肆吗?” 权利身份有碾压浑人的力量啊。春雨明白了,松了口气:“那我没什么顾虑的了,依你便是。” 陆晟笑起来:“放心,你我以后的日子一定能过好。” 送走陆晟之后,春雨就坐在桌边发呆。两个丫头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