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春雨姑娘是个能人,离了那府里这不生意做得这般红火!可是了不得了!”来人尖利的嗓音委实令春雨不喜,只是她满脸笑容,一副由衷的与有荣焉的样子,春雨也不好出手去打笑面人。 不过对方仿佛看不见她皱起的眉头,还继续说:“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咱娘对你是严格了些,不过你也知道,她得了大厨房那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呢,可不是得仔细着,你叫她一声干娘,她就得保证你不出岔子,你说是不是?” 她是春雨在大厨房的干娘胡婆子的大儿媳妇涂氏,第一次见到人的时候春雨还在心里笑过,胡涂氏,难得啊,可是后来就发现了,这位可比胡婆子嘴甜心黑多了,相比而言,像胡婆子那样直通通欺负到人脸上的反而好防范对付,于是在她出府之前一直就对这位所谓的嫂子敬而远之。上次给她说亲,胡婆子被指使着来了,涂氏可没露面,也印证了陆孝这门亲事不好。 这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她跑来找自己,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恭维几句。春雨已经出了府,也不想动心眼儿,便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给客人烫菜,一边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涂氏就说起了府里的事儿:“你是个好样的,老姨娘身边的那个彩云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那样的相貌,居然踏踏实实的当个绣娘,府里头也有说你们傻的,放着管事娘子、姨娘不当,出来当个穷老百姓的,也有人赞你们有骨气的。哎呀,你看你这买卖做着,自然也不在意府里头嚼什么舌根子了。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这儿的?” 她是个二等的媳妇子,跟着婆婆在大厨房做活,有时候也能捞一点采买的油水,大部分时候是往家里夹带府里的好食材,或是自己吃,或是卖了,这些春雨都知道,她能经常做这些,自然是能上大街闲逛的,她说这些,一定是还有下文。 涂氏也不用春雨问,就接着说:“这不上回陆家那个事儿没成吗,后来再去寻你,你就不在那儿了,听高家的说,你们许是搬到城东来了。城东那么大呢,本来我是琢磨着再见不着你了,却不想,你这烤串这样出名,一打听就找着了。” 她的话水分颇多,春雨只是搬家又不是隐姓埋名,真要是找,多打听几个人,肯定能找到,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嫂这样迂回是要说什么。 “你们是有志气的,却不知道差点上了当哩!幸好你们搬走得早呢,不然名声都得臭大街!”涂氏说着就开始满脸义愤起来,“那高家采薇,长得样子不怎么样,居然是个狐媚的,做出个出府的样儿来,竟然勾搭了世子爷!” 春雨皱眉:“嫂子说话仔细些。” 涂氏连忙赔笑:“瞧我这嘴,跟那帮婆子们口无遮拦的惯了,姑娘别污了耳朵!就是吧,现如今那采薇又进府了,还因为是良民的身份,世子爷让夫人去办,正经给了她一个良妾的名分,下了聘,走了礼,坐着轿进府,摆了酒请了客,你说这家子多鸡贼!” 果然让彩云说中了,高家真的打的这个算盘,这下子可真是如愿以偿了。只是,“世子夫人办的?” “可不,要说世子夫人也是贤惠,世子爷这么个毛病,她也老老实实的给办了,出钱出力,张罗得圆圆满满的,就是人后悄悄的掉眼泪。”涂氏说着,声调都带上了几分凄苦,仿佛她就是那位世子夫人一样。 这么会演,可惜找错了观众,春雨心下明白,这位嫂子怕是搭上了世子夫人那边的关系,给人家卖力呢。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涂氏瞬间转悲为喜:“那当然没有关系,咱们冰清玉洁的姑娘,自然和这样的污糟人没关系!就说这世子夫人,都这么伤心了,还那么大度,世子爷年节期间应酬,有人送了一个姑娘给他,想想就是身份不好的,这才跟了世子多久呢,就有了身子,世子夫人呢,也不嫌弃,只要世子爷喜欢,马上就给抬了姨娘,身边拨了小丫头伺候呢。” 哦,这是扶起一个打手,来对付采薇吧,毕竟身份不光彩的女人好掌控,再怎么得宠也有限,而采薇不一样,有名分,还有心机,对府里还熟悉,下人那边有父兄经营,对世子夫人挺有威胁的。春雨一听就懂了。 “这位新姨娘倒是个省事的,平常除了侍奉世子夫人,也就只待在院子里,很规矩,只是怀相不好,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这不世子夫人心疼她,叫咱们想法子呢。”涂氏交代了这么多,才目光炯炯的看着春雨,“这就得求到妹子你了啊!我问过了,姨娘说也想吃,但是就是不想吃府里那些汤水什么的,只想吃甜的,辣的,味儿越重越好。咱们府里头还真就不大做那些,厨房里也没人愿意给个姨娘花心思钻研。我想着你会这些口味重的,这不就来求你了?” 总算把目的说出来了。说出来就好,不然心里真是不踏实,春雨放了心,就问:“那嫂子是想让我做什么?烤串烟熏火燎的,不大适合吧。难道姨娘想吃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