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城,朝阳如血。
伫立在大乾奉天殿两侧的,大乾王朝的文武百官们,全都一脸阴沉地注视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那道年轻身影。
半晌,还是立在皇帝身侧的太监总管陈平,出声打破了场间肃杀,众目睽睽之下,他长吸口气,接着冷声开口:
“七殿下,陛下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已是天大的恩赐,万不可不珍惜,而且,您可别忘了,让陛下这般等你,要是往大了说,已经是实打实的大不敬之罪!”
“自证清白的机会?”
额头还在向外渗着血丝的七皇子,林战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笑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让我如何自证清白?”
“至于天大的恩赐,呵呵,你指的是赐死么?”
此言一出,陈平眉头微颤,但余光注意到神色依旧冷峻的皇帝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七殿下,不管您承认与否,奴婢在您宫中发现自制的龙袍和天子印信,都是铁一般的事实,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您要解释清楚,您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
“按我大乾律令,您此举,罪同谋逆!”
林战冷笑不语,只是用火烧般的目光,死死看向端坐在龙椅上,自己那位薄情寡恩的父皇。
解释清楚?
真的有什么好解释的么?
一个将大乾天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能随时随刻知道群臣最新动向,被誉为大乾两百年来第一圣君的皇上,真的会不加调查,就认定这种藏了件龙袍就罪同谋反的蠢事?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他把自己宣到这奉天殿是要想做什么?
大概率是想,借着这所谓的龙袍谋逆事件,给自己的死,找一个体面的由头罢了。
呵呵。
君臣父子,竟能猜忌到今天这般田地。
真是让人心寒。
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念及此处,林战惨笑一声,接着也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力量,竟是猛然挣开两名禁军卫士的束缚,强力抬起头颅,环视四方。
目光所及,全都是冷如冰霜的目光。
党派之争,亲生父亲的猜忌,手足兄弟的背刺,如针扎般刺痛着他本就羸弱与狼狈的心脏,让他抑制不住地有种窒息的感觉。
再次惨笑一声。
林战长舒口气,然后收回已经淡漠的眼神。
不等太监总管陈平再次发问,他目光逼视龙椅之上一语不发的大乾皇帝,惨笑一声道:
“父皇,人人都说你是大乾朝堂两百年少有的圣明之君,可孩儿今日便告诉你,若是真有来世,孩儿林战,宁愿死,也绝不认您这帝王亲。”
他说罢,暴然起身。
突兀一幕,几乎瞬间便引来奉天殿内所有文物百姓的争相围观。
下一秒,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
就见林战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般,重重撞向奉天殿内最大也最粗的那根朱红色石柱。
其速度之快,就连场间那些个身经百战的武将都没有机会反应,显然是已经抱了必死之志。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林战身形一顿,接着整个人像是失掉所有力量,瞬间瘫软倒地。
猩红血水顺着林战的发梢源源不断地渗出,顷刻间就将石柱周围的地面染成赤色。
“七殿下!”
“我的天,快来人啊!七皇子撞梁自尽了!”
“太医,太医!!”
“……”
偌大的奉天殿,瞬间乱成一团。
文武百官纷纷围在林战身前,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敢真的上去摸一摸林战的鼻息。
“陛下,这……”
陈平战战兢兢地看向身后的大乾天子。
也直到此刻,从朝前对峙开始,就端坐龙椅之上,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大乾天子,才终于有了些许动作。
令人窒息的压抑中。
皇帝缓缓起身,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淡漠的注视着林战的尸首。
那模样不像是在看自己以命力证清白的儿子,反倒像是在看一个苍白的笑话。
沉默良久。
皇帝微微摇头,然后淡声开口:
“太医院的人来了么?”
“给七皇子看诊。”
“是。”
早就等在阶下的几名太医领命而动。
几个太医在林战身上探查两下,不消片刻,为首之人便翻身跪倒在地,面色沉重道:
“启禀陛下,七殿下,重伤不治……”
这话一出来,奉天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毕竟,他们虽然都很清楚龙椅上的皇帝虽然不待见七皇子,但说到底,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骨血,真的血洒奉天殿,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一批人要遭殃……
果不其然的。
当太医声线落定的瞬间,面色一直古井无波的皇帝脸上,终于掠过几缕复杂神色。
不过,这神色只维持了瞬间便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瘆人和压抑的沉默。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
与他们的沉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