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阳寨的清早，在人们还沉浸在梦乡的时候，一声野兽的咆哮将他们唤醒。
路辰钧醒来的时候胳膊都麻了。
他转头看向埋头睡在怀里的人，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记亲吻。
难得卓倾华睡得这么沉，路辰钧没有打扰他，艰难而又小心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给他将被子角给掖好。
清早的气温还是很冷的。
路辰钧套好了衣服走出房门，迎面撞见一只羽毛鲜艳的禽类蹲在门口的护栏上，尾翎上海翘着一抹蓝，冠体艳红，全身都透着很刑的姿态。
除了这样罕见的禽类之外，寨子里也出现了很多山里才有的野兽。
什么豹子，小老虎，还有大尾巴狼，都跟来到了自家后花园似的，四处闲逛。有的甚至还扒开人家门口放的缸子，用爪子掏里面的食物。
还挺横的。
路辰钧看见晋鸣族长从隔壁房子里出来，伸个懒腰，然后也靠在门口的扶栏边，嘴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草。
见状，路辰钧跟他打招呼：“族长，你起得挺早啊！”
晋鸣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副苦相，眼睛下面浮现出淡淡的青色，眼珠上有明显的血丝。
任谁看都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年轻族长打起精神，笑着跟他挥手，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到明天的祭祀，我就头疼。”
路辰钧：“我冒昧地多问一句，天下大乱这个事儿，是你们祖辈传下来的说法吗？还是有书籍记载？”
“都是口口相传，我们小辈只知道按照祖训生活，又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路辰钧听罢，若有所思。
“所以说，所谓的天下大乱究竟会导致什么状况，你们也不知道吗？”
年轻的族长茫然地摇头，又胡乱地点头。
究竟想表达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
路辰钧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道：“我觉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们寨子的族人背负这么多，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决定自己的命运和归宿了。如果真的会天下大乱，那就交给天下人吧。毕竟……现在是科学的时代了嘛！”
他在陷入沉思中的晋鸣身上拍了拍，又指着寨子中央那混乱的一幕，问道：“它们这么搞破坏，你们都不管的吗？前面来的两个外人冒失地挪动了你们的地藏像，你们就把人家扣下来。它们用石像磨爪子，你们是一点都不管吗？”
回过神，晋鸣嘿嘿一笑，啧道：“它们都很灵光的，那些外人怎么能跟它们比呢？”
路辰钧：“嗯？”
“那些缸子里的东西本来就是给它们准备的，吃饱了就会回山上了，不用担心。”
亲眼目睹了一只豹子追着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鸭子跑，路辰钧疑惑地摊手：“你确定吗？那几只鸭子好像快成它们的加餐了。”
只见晋鸣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支小哨子，放在唇下用力一吹。
哨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寨子的上空。
那些野兽就像是得了什么命令，有序地从寨子里撤离。连之前蹲在路辰钧身边很好看的那只野山鸡也振翅滑翔，一溜烟儿地回到了山里。
留下了满寨狼藉。
见到这一幕，路辰钧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准备开溜。
“你们不嫌麻烦，就好好收拾吧。”他转身的时候，余光忽然瞄到晋鸣手里的那只哨子，突然被吸引。
“那是……”
就在晋鸣准备把哨子揣好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腕。
“你说这个啊？骨哨，每任族长传下来的。你该不会见过吧？”
路辰钧的目光一下子定在那骨哨上，挪都挪不开，感觉冥冥中好像被这东西所吸引。
他愣愣间想要伸手触摸，就被晋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将它收好。
“抱歉，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就不方便给你看了。”
路辰钧愣愣地哦了一声，看着他护食似的转身离开，有些走神和恍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件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连同那只温暖的手也一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动作轻柔。
“路哥，外面这么冷，怎么傻站着呢？”
卓倾华的声音还有些没睡醒的惺忪，鼻音也很重，一双眼睛蒙着雾气湿漉漉的。
被他这么一叫，路辰钧瞬间醒神。
“倾华？你醒了？”
卓倾华揉着眼睛，拢紧了身上的外套，问道：“族长刚走？你都跟他聊什么了？”
【那族长就是个二愣子，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内心里暗暗吐槽别人，被路辰钧听到，只觉得好笑。
想了想，路辰钧如实说道：“之前我们不是听老郑说，寨子里的寨民们都跟山里的动物相处很融洽么？”
“是啊，那个叫小宁的孩子还在帮一头母豹子带孩子呢。”卓倾华觉得他问得挺莫名其妙的，不禁好奇：“你提起这个干什么？”
路辰钧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我怀疑，山里的这些猛兽飞禽之所以会跟他们相处得那么好，是因为族长手里的那支哨子。你没看见，那是个骨哨，看起来像是手指的指骨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