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想自己执导这部长片？”李安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是有这个打算。”何荁荁没有否认。
连拍摄重点脚本都弄好了，作为一名导演系学生，不想执导又是什么？
“可你知道执导一部电影长片对于一个大三学生意味着什么吗？”
李安头疼不已。
很显然，对于一名导演系大三学生而言，哪怕如Tisch艺术学院这等世界级学府的大三学生，从没听说有谁一上手就要拿一部电影长片来试水的。
说得好听些这是瞎胡闹，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太无知。
“我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何荁荁同样无法回避。
“那么，你以前在华夏有过这类经历？”李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没有。”
这下李安彻底无语了。
顶着巨大压力，何荁荁手心都出汗了。没办法，李安的这种态度很正常，谁叫自己的履历确实如一张白纸一样呢。
但既然来了，她就不可能后退。
“Uncle，别的先不说，其实今天我来拜访的目的，就想让您帮忙看看我写的这部剧本。”
李安无奈地看了几眼何荁荁，对上何荁荁坚定的目光，只好暗自叹口气。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还没年轻莽撞过呢？
“行吧，趁着我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就先看看剧本再说。”
李安接过剧本，随手翻了翻。
“文学剧本和分镜头脚本都是你独自完成的？”
“对，趁着有灵感，一起弄出来了。”
李安点点头。
其实这也是很多导演的操作习惯，拿到了好本子，兴致一来，整出重点部分的分镜头脚本并不鲜见。毕竟从文学剧本到分镜头脚本的转变才是真正体现导演功力的时候。
自然而然，如果连文学剧本都出自导演之手，那完成重点部分的分镜头脚本多半是捎带手的事情，这样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安不再多说，一边开始阅读，一边在心中开始准备措辞如何规劝眼前这位后辈。
毕竟与她父亲何煜的私交摆在那，既要保护好这姑娘的上进心，但同时也要让其学会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骛远，这对于一向不善言辞的李安来说确实颇为头疼。
十分钟过去了，李安没有说话。
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直到李安一口气读完剧本，他连头都没抬起过，似乎他已经忘记了何荁荁的存在。
何荁荁在对面就这么一直如坐针毡地坐着。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小念”是初试身手，其能耐到底有多大，自己即便再认可也没用，最权威的解释权还得是对面这位大师。
她紧盯着李安的表情，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微笑释然，一会儿沉吟思考，一会儿摇头否定，主打的就是一个沉默是金。
好不容易等李安合上了全部剧本，抬起头。
“这些真的是你一个人独自完成的？”李安指着手中的剧本，抛出第一个问题。
“是的，”何荁荁整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Uncle，怎、怎么样？”
李安当然也看出了何荁荁的紧张与不安。
“看完了，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当、当然。”何荁荁忙不迭地点头。
“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李安慢吞吞地说道。
一瞬间，何荁荁的心脏像被暴击了一拳，直落谷底。
来之前的何荁荁，不管是出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因为“小念”的外挂加持，她对该剧本的信心不可谓不足。
但——李安是什么人，奥斯卡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华人圈子里最出色的电影导演之一，以他高超的艺术造诣和在好莱坞浸润几十年的艺术洞察力来对剧本做出的判断，何荁荁由不得不相信。
唉，年轻人的冲动果然不靠谱，至于那个“小念”，不过是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而已，都什么年代了，自己居然还相信了梦中所托这套把戏。
此刻的何荁荁，满脸的失落全写在脸上。
李安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进行安慰，反而略带俏皮地眨眨眼。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失望吗？”
“为、为什么？”何荁荁强打起精神问道。
李安却轻笑起来。
“姑娘，你刚才的自信跑哪去了？我记得你刚进来的时候可是一脸的自信哦。要知道，不久的未来你可是要当一名导演的，保不齐还是一名享有与世界的大导演，怎么了，遇到这点挫折就灰心丧气了？”
李安的声音里略带些调侃。
“我、我没有——”何荁荁倔强地想辩解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