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朱恭枵,狗日的袁时中,等我抓到人,通通剁碎了喂狗!”田见秀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虽很早便跟随李自成造反,但为人宽厚,对诸以兄弟相待,此时见千余首级堆叠,最上面的牛万才死不瞑目,真是又悲又怒。
“可曾发现周军踪迹?”田见秀问道。
副将田虎回道:“周军清扫了痕迹,可以判断已经远离,去向正在查探。”
“务必找到其踪迹。”田见秀说道:“牛兄弟之仇不可不报,大军安危亦不能不顾,若是放任其游荡在外,全军不得安生,或许还会有兄弟遭殃。”
他说的话,所有人都懂。
找不到啊。
雪已经融化,天气却越发酷寒,地面冻的如同生铁,即便战马奔腾也难留下痕迹。
最大的困难是不敢分散。
牛万才一千军被全歼,一个没能逃脱,给顺部所有将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所以田见秀不敢将部下分的太散,免得被各个击破。
“见鬼了,周王军怎么变得如此狡诈?”田见秀嘟囔了一句,下令处理牛部尸首。
天寒地冻的,费半天劲挖不出一个坑,只能在尸体上浇一些火油,然后一把火烧成灰。
不这样做,很可能沦为口中食。
此时,南京城外,太子正仔细看着田里蔫蔫的麦苗。
“殿下,入秋以来只下了两场雪,而今尤其寒冷,恐怕这些麦苗过不了冬天。”张慎言忧心忡忡地说道。
朱慈烺问道:“番薯、玉米、土豆的种子准备了多少?”
张慎言回道:“已经令府县收储,只是去年刚刚推广,民间数量不多,难以满足需求。”
“尽力而为。”朱慈烺看向长江,道:“派出专员,督导各大河湖泊捕鱼,并令军机处协助发展海上捕捞事业,要想尽一切办法增加食物。”
“臣等正在全力施为。”张慎言说道。
“湖北奏报,因土地冻结,开垦困难,本宫以为人定胜天,然而面对此等局面,才发现有些一厢情愿。”朱慈烺叹了口气。
人力畜力拉的犁甚至插不进地里,只能说,没有机械化的手段,对抗天灾确实不够看。
朱慈烺看向周围,只见不少百姓正在沟渠田埂挖掘草根。
只有草根可以挖掘。
人口聚集交通便利的地方,除了为养蚕而种植的桑树,野生树木全部被砍伐一空,不只是南京周边的景象,而是全国都是这般模样,所以百姓都不可能剥树皮采树叶吃。
“无论如何要避免大量饿死人。”朱慈烺说道:“明年开始,广种树木,板栗榆钱都是能救荒的,再不济,也可以取树皮树叶甚至锯末充饥。
农部要认真研究,除了备荒,还要考虑樵采、烧炭、家具、车船等用项的木材需要……”
张慎言认真听着,不断点头。
种树这个事,太子之前说过,但是大家不认为是急务,也就一直搁着,如今太子专门强调,并且是在灾荒已经确定的情况下强调,足见太子是认真的。
太子一旦认真,大家必须认真。
因为树多树少一眼可知,但凡太子出城就能看到,没做出成绩,不至于上墙,但是免职是可以预见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切莫懈怠。”朱慈烺语重心长地结束了谈话。
张慎言躬身道:“臣谨遵圣谕。”
“走,回城。”朱慈烺翻身上马,还没启动,东宫卫的实习参谋傅山策马而来。
“殿下,好消息~”傅山狂奔到近前,挥舞着奏报叫道:“虏酋野猪皮嫡孙尼堪携伪刑部左侍郎孟乔芳等一百二十一人投降。”
“尼堪降了?”朱慈烺接过了奏报。
原以为李定国守节自杀,尼堪能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选择了投降,那么历史上同样被李定国干掉的孔有德又当如何?
太子收回思绪,打开奏报。
除了曹县诉说的事情经过和投降名单,还有尼堪等人的印信纹样和降表。
降表里,尼堪抨击了野猪皮和皇太极的大逆不道,并严正声明与建虏划清界限,并且表达了弃暗投明的激动与兴奋,发誓以后重新做人,将为剿灭建虏建设新大明奉献终身。
朱慈烺微微一笑,道:“身份可曾确认?”
傅山回道:“已经派人核实,军机处判断不会有错,毕竟此战俘获甚多,且原归义营里多有身居高位者,若是假冒,死路一条。”
“卿以为当如何处置?”朱慈烺问道。
“殿下。”张慎言忍不住插话道:“尼堪身份非同小可,其弃暗投明的消息传开,建虏必然大震,臣以为当授以爵位,率领归义营与建虏血战,以动摇建虏士气。”
“孟乔芳如何?”朱慈烺又问道。
傅山张慎言都沉默。
孟乔芳本是副参将,投降建虏再投,接纳吧,大家心理膈应,既对不起死战殉国的忠烈,又会让人觉得反复横跳很好玩,不接纳吧,那么多投降的汉兵汉将只能顽抗到底。
怎么选都不合适,很难决断。
“回城。”朱慈烺收起奏报,打马回城。
刚到城门口,一骑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