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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谢呈竹受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相府。
作为谢府的嫡次子,谢相亲自召了谢呈竹进院子里询问这件事,知秋听老爷院子里那些丫鬟说,二公子从老爷子院子里出来后脸色很难看。
知秋抬眼看着俯身在书案上抄写《女戒》的谢皎月,不解道:
“二公子从老爷院子里出来,脸色为何会那般难看?难不成老爷训斥他了?”
知秋想了想,又反驳自己道:“可是也不对啊,老爷向来仁慈,对公子和姑娘们都很好,二公子受伤了老爷难道不应该关心他吗?为何会训斥二公子呢?”
知秋想不明白。
谢皎月淡淡道:“你从哪儿打听到二公子脸色很难看的,以后离这个人远一些。”
知秋没那么傻,她知道谢皎月不是真的想问这个消息是谁告诉她,谢皎月是在提醒她,做奴才的,最忌讳嚼主子的舌根。
知秋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起来吧,你没做错什么。”
谢皎月手里握着笔,一心二用道:“只是我这白梨院人轻言微,护不住多嘴的丫鬟。”
“是,奴婢记住了。”
知秋站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谢皎月研磨。
谢皎月写完一页纸后,把纸放在一边,又继续写一页。
谢呈竹再如何努力,那也是一个臣子之子,和序淮阳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和序淮阳起冲突,先不论是谁的错,谢呈竹都会被训斥。
相府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相府了,她祖父入过狱,在朝堂的威名不如以前不说,就是她祖父自己行事也更加谨小慎微。
自家小辈与皇帝唯一的外甥起冲突,她祖父无论如何都会敲打谢呈竹一番。
谢呈竹呢,书读多了,心高气傲,总看不上序淮阳那不读书又嚣张跋扈的样子。
因为和序淮阳打架被敲打,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令谢皎月没有想到的是,她祖父远比她想的更加谦卑,她让谢呈竹去给序淮阳赔罪。
本就是吃亏的一方,现在还让他去赔罪,这比杀了谢呈竹还难受。
景阳侯府里,序淮阳吊儿郎当地歪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瘸了一条腿却还站得板板正正的谢呈竹,掏了掏耳朵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谢呈竹心里沉了一瞬,面上却要冷冷淡淡道:“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动手。”
序淮阳手里摆弄着木簪子,懒洋洋道:“你说话大点声,我没听见。”
谢呈竹袖子下的手捏紧,看着序淮阳的眼里藏着一丝怒火。
序淮阳看着他隐忍的样子,笑了笑,稍微坐直了身体,一只胳膊撑着脑袋道:“二公子别生气,我这人在西南蛮夷之地待久了,习惯了那儿的人吼着说话,一时间看见你说话轻轻柔柔的样子,有些不适应。”
他这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在嘲讽谢呈竹说话像个女儿家,是在骂谢呈竹像个小姑娘一样小家子气。
谢呈竹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得懂序淮阳怀里的意思。
他忍了又忍,最后盯着序淮阳道:
“世子浪荡子作风,欺辱了别人家的姑娘难道还想姑娘的家人对你和颜悦色不成!”
谢呈竹指的是序淮阳那天把谢皎月抵在门板上的事情,但是听在序淮阳的耳朵里,这“欺辱”二字的含义就不一样了。
他满脑子都是清冷的姑娘咬着唇眉眼微蹙的样子。
序淮阳清咳一声,彻底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站着的谢呈竹道:“你说得对,我欺负了她就不能要求她还对我和颜悦色,依二公子看,我上门给她赔罪可好?”
序淮阳选择性把“家人”两个字听漏了,他在意的谢皎月的态度,和她的家人没关系。
若是她喜欢他,那她家人不喜欢他又有何妨。
若是她不喜欢他,就算是她家人也不能逼着她嫁给他。
序淮阳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谢皎月这一个人。
序淮阳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等谢呈竹拒绝,他就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上门给我赔罪,我上门给她赔罪,依二公子看,我这赔罪礼该怎么选?”
谢呈竹看着序淮阳,袖子下的手捏成拳。
“你不能去。”
序淮阳看着他道,“为何?”
因为谢呈竹觉得他配不上谢皎月。
一个纨绔草包,凭什么娶他谢家的姑娘。
“世子是外男,不能与舍妹见面。”
“外不外的,也就这几天了,我冬宴便求皇帝舅舅我们赐婚,到时候就不是外男了,现在让我见见也无妨。”
说着说着序淮阳就看向平安,“去把琉璃灯和墨玉带上,等会儿送去给皎皎赔罪。”
皎皎。
由序淮阳唤出这个两个字,当真是刺耳得很。
谢呈竹冷冷地看着序淮阳,“舍妹尚未出嫁,世子还是别唤这么亲热为好。”
序淮阳抬眼看向他,“谢二公子这不像是来赔罪,倒像是来找茬了。”
“世子也不像是要诚心接受呈竹的赔罪,像是在戏耍呈竹。”
谢呈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