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王殿的幽暗角落,一只无名无姓的小鬼静静地飘荡着,她的存在仿佛与地府的阴影融为一体。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不去轮回,只记得自己似乎已经在这里徘徊了无尽的岁月。她没有一魂,三魂七魄中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使得她无法像其他鬼魂一样投胎转世。阎王怜悯她,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偶尔做些跑腿的活计。
千年的时光,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彼岸花开花落的瞬间。她习惯了在奈何桥边蜷缩,看着那些即将轮回的鬼魂,心中却无半点波澜。她的衣服,不过是纸片拼凑,与她的身份一样,卑微而无形。
这一天,她如同往常一样,慢悠悠地飘向阎王殿,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刚踏入殿门,就被判官叫住。判官的声音总是那么急促,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啊就……啊就……啊就……有文件……啊就……去取!”判官的话语总是含糊不清,但她已经习惯了。
她呆愣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又慢悠悠地飘起来,朝着往日取文件的地方飘去。一路上,她不住地叹气,心中对阎王的不易充满了同情。阎王身边有两个不正常的鬼,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判官。她不明白,为什么判官总是叫每个人都是“阿舅”,明明她是个女鬼。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无限循环,但很快被打断。因为她看见空中飘着一张正气凛然的天书,与往日鬼差送来的报表截然不同。天书散发着金光,对她来说,却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没有人情味。
她曾问过到地府换岗的鬼差,那只鬼差只是瞥了她一眼,露出獠牙狰狞一笑,道:“你一只鬼,哪来的人情味啊!好笑!”
这样的天书不是直接阎王接旨的吗?她仰着头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天书,因为天书上的正气让她不敢太靠近,只能看见玉皇大帝的大戳盖在正中央。判官让她来取的应该就是这个吧?她想。
她伸出一只袖子,裹住手,便不知死活地飞向天书。可是手还没碰到天书,就被一道金光给打了下来,左手的袖子也腾地着起火。这火虽不比三昧真火厉害,却也比阎王案几上点的那盏冥火灯要厉害得多。等她完全把火熄灭,一只袖子已经烧得精光。
“你这只鬼,果真是好大的胆子,连玉皇大帝的谕旨都敢碰!”身后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她转回头,看着来人,入眼便是一袭白色长衫,上面绣着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她喃喃地惊叹道:“好漂亮!”
眼前的男鬼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扇子,自诩潇洒地在胸前晃动起来,语气里带着十分傲慢的得意:“是吗?还算你这只鬼有点眼力!”
她恍若未闻,扯着身上纸片似的衣服,刚刚还烧掉了一只袖子,整件衣服已经七零八落。待凑近仔细看着白得发亮的衣衫,颇有委屈地说道:“衣服好漂亮!为什么我的衣服这么难看呢?哎!”最后还恹恹地叹息一声。
那个男鬼,身形一歪,又羞又恼,拿着扇子照着她的脑袋敲了一下,哼了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只鬼!刚刚如果不是我拦了你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早就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