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沉郁的痛楚就像是绵密的细针一针针地扎在头皮上,紧密细实。他们并不一起疼起来而是一处疼完再换别一处,轮换交替着来,给你喘息的间隙,感受间隔时间细密疼痛平息下去又挣扎着起来,如此循环往复。
这时他感到自己既前所未有的年轻又有着无法承受的老迈。对新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叫嚣像是一块跷跷板,不停地左右摇摆,无法找到平衡。这样的节奏跟头上绵绵密密的痛楚达成了共识,像一把锯刀来回地锯他的头骨,夜深人静时你甚至能听见颅内的回响。
这样的痛楚无法得到缓解,你拿起武士刀一刀捅向心脏,切断了动脉,阻断了神经末梢,让神经递质无法传递。让血液里的绝望,像激昂的浪花一样喷溅出来,裹着空气中的微尘,全数扬在空气中。
颅内开始下起此生的最后一场暴雨,血腥红色的雨,短促急骤。
这里没有人声,是寂静的森林,耳边只有犬吠声,狗们在叫嚣些什么,有对生活的意见?在白天的时候吞咽食物,在晚上的时候吐露心声,对着夜里的微凉空气呐喊。
“救救我,我被围困在这里好久了。”
“你是谁?你找谁?”
“我是我,也许我找不到,也许没有那样一个人。”
“你可以信仰上帝。”
“我可是无神论者。讨厌塑造虚无缥缈的归属感。”
“亲情友情爱情呢?”
“他人即地狱。虚假自我破裂之时,精美面具将被狠狠揭下。”
……
“真是个疯子!快把人脸面具带上,无脸人。”
“神明大人,我能戴动物面具吗?”
“你不愿再做人。”
“戴什么动物好?”
“猫头鹰。”
“昼伏夜出,是智慧的象征。”
翌日,我戴着一张猫头鹰面具在餐桌上吃饭,边上是我的妻子。她的人脸面具湿答答黏糊糊的,上面像是浇过什么液体。
而她泰然自若地吃着饭一点儿也不觉得面具有什么不妥。
“你看我的新面具如何?”
她漠然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应该是一种动物?”
“我想是的,现在不想吃米饭,我只想吃点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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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家里人对我也没那么糟糕,不过做人真的好难啊,如果我是作家富豪榜上名列前茅的大神作家就好了。我觉得那些作家的大部分作品都是被过分吹捧了,没有那么神,多孔介质如果愿意也可以做到。
虫子其实是很好吃的,去年某个时间,我家吃炒蜜蜂幼虫,我吃了好多乳白色的虫卵,炸的松酥软嫩,特别香特别好吃。
现在是10:50,我花了半个多小时煮了15颗水饺,玉米肉馅的,一口气炫完,奶奶今天又问我,问我一天稿费有没有50元,还大学生呢。我又被嘲讽了,不仅是大学生,还是一本大学生,谁能想到我一天稿费也就是几块几毛钱。吃完饭,我不小心把手机落在餐桌上了又是被一顿说啊,我奶奶小学文化水平,只上学过几个月时间,骂人也就那几句,听都听腻了。
今天也是给咱们大学生丢脸的一天,早知道搞自媒体了,上短视频软件搔首弄姿一天收入妥妥过百,写个破小说,写得慢成不了写手,写得没内涵的话称不上是作家。
看人下菜的本事是不用学的,每个人都很会,以前我拿一万奖学金,三万年终奖的时候腰板儿挺得有多直,现在的腰板儿就有多弯曲,低三下四,看人眼色,卑躬屈膝,谨小慎微。我写小说一天50元都没有,别人写小说一天5000。我差哪了,你说,你说,你说,我改,立刻改,真是被骂得没了人格尊严没了脾气没了追求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求生欲,我想《活着》。
我还吃治疗心理疾病的药,写书暴富,赚一千万,离开这里,我马上好给你看,吃个鬼药,我好得很,甚至还能来一套托马斯回旋踢。我以前看书看得最多的作家也都是旅美或者是移民的那类作家,东西方文化交融得比较好的风格。我是真不稀罕一些根本不懂我的人来关注我,指摘我,一天天说跟谁谁谁说我了,我管谁谁谁是谁啊,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是谁啊,他又是谁啊。我他妈的,你他妈的,我就要创翻所有愚蠢的人类。
这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某刻我突然理解了海子。
虽然我诗写得是没他好,但我想卧轨的心境已经赶上了,之前只是想出家的心境赶上王小波。
你看看你学了那么多东西,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呢,这个世界又是如何对待你的呢。我吃虫子,吃掉你们这些庸碌的虫子,你们看不到我的灵魂,你们从不探究别人的灵魂。我吃虫子,一吃一大盘,见者有份。我吃虫子,因为我是猫头鹰,我可以不占据这副躯壳,不代表王某某发言,可以是某种物质。王某某有一堆看热闹的社会熟人跟亲戚,并没有很爱她的家人朋友。
你太拔尖,人家就容易羡慕嫉妒恨排挤你孤立你;你太平庸,自己又无法忍受这样的庸碌,甚至觉得生命毫无意义可言。
生命在无聊跟痛苦之间摇摆。
sg jazz,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