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你舍不得家人。难道、难道就舍得,这样把孤给让出去?”
云媞微微一愣,抬头。
正对上李怀肃沉沉的目光。
男人眼神极为专注,沉甸甸的,有若实质一般,紧紧黏在云媞脸上。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只等着她的回答。
丹房内,稍嫌幽暗的烛火荧光摇曳着,映在云媞眼中。那烛光微微一荡,是云媞笑了。
“殿下,你也说过,牧家同殿下,是一家人。安儿是妾的妹妹,妾身的,自然就是她的,又何谈让与不让呢?”
云媞的话,颇识大体。
可听在李怀肃耳中,他却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
就好像……他那一颗真心,是可以随意推来让去的,玩意儿。
可……
要娶牧云安为正妻的,是他。
父皇威压下,没法子给云媞堂堂正正的身份,只能叫她没名没分地苟延残喘的,也是他李怀肃。
她如今不可不闹,全都认下,还这般温柔贤淑,识大体。
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想着,李怀肃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拉着云媞重新坐回桌前,“你这么懂事,很好。”
云媞唇边笑意深了深,温柔应声道:“是。”
“我向你保证,我……”
李怀肃本想说,他若能顺利走上那个位置,身边的凤位,只属意云媞一人。
可话还未及出口。
“嘘……”
女孩微凉的食指,轻轻抵上男人唇锋,轻柔如一片娇嫩的玫瑰花瓣。
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住,用力吮吸,吞吃入腹……
可是,不行。
李怀肃硬生生忍住。
下一刻,云媞微笑:“殿下,妾想你,只想和你安安稳稳地用一顿晚膳。好不好?”
李怀肃看着云媞眼中微微漾起的笑意,妥协道:“好,我……不说了。”
安静地用过晚膳,两人谁也没再提起牧云安和即将到来的大婚。
到得晚间。
李怀肃亲自送云媞回了房间。“这毕竟是道观,你身边跟着丫鬟、小厮伺候,怕太显眼了些。已着人安排来福和那狗尾巴与孤的下人同住。”他顿了顿,“云媞,你晚间自己睡,会怕吧?”
“有怀肃哥哥在云媞近边,妾不怕。”
迎上云媞目光,李怀肃面上微微一僵。
自从那日他控制不住自己,要了云媞身子。便再不愿近她的身。
原因无他,不过是觉得……对不住云媞。
尤其那日,女孩赤着身子,痴缠在他身上,口中喊的却是“世子哥哥,轻些,疼……”
李怀肃每每想起,便觉心如刀绞,根本没办法释怀。
等治好她的病,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夜色中,男人伸手,轻轻握了握云媞单薄的肩膀,“快去歇吧。晚间若有事,便叫我名字。”李怀肃认真看着云媞眼睛,保证道:“我这次,一定会及时赶到。”一定会护你周全。
云媞后退半步,向李怀肃蹲身行礼:“好。”
夜深。
李怀肃在自己房中辗转。
云媞肯来找他,心中定是有他,定全都是他!
那姻缘殿里的求来的签文,根本不准!
他的云媞,是心悦于他。就和从前一样,心悦于他!
他们两个,会好的,都会好的。
只要他好生走到那个无上至尊的位置上去,他便要让全天下知道,云媞没有死!她不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她是他李怀肃的妻!
他要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地走到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上去。
他会的,他一定做得到……
“吱嘎——”
极轻极轻的一声,在静寂的夜色中,稍嫌刺耳。
李怀肃深吸一口气,从床榻上披衣坐起。
是云媞的不寐之症又发作起来。
李怀肃尽量轻地推开自己房门,果见他和云媞共用的小院中,女孩一身白色轻纱制成的寝袍,赤着双足踩在青石板地上,静静矗立在庭院中间。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她流丽的长发和苍白的小脸上。
云媞目光孩子一般纯真,却空荡荡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她听得声音,慢慢转过头,张开双手,向李怀肃扑来:“世子哥哥,今晚,要不要痴儿?你要不要痴儿啊?”
十几岁女孩的声音,几岁孩子的稚嫩语调,说着这样的话。
李怀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云媞纤细腰身。
他强忍住涌上心口的痛意和痛快咳嗽的欲望,压低声音:“痴儿,世子哥哥……今晚不要。”
“今晚也不要吗?”
云媞自男人胸口,抬起小脸。
满脸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恍惚中,她记得,世子哥哥已好几日都不曾要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了世子哥哥不喜?世子哥哥会不会以后永远都不要她了?
那样,她就会没有衣服穿,没有食物可以裹腹,还会被那些人打,他们每日都说,会打死她!
她不想死!
就只能求着世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