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公主带着双环、璎珞两个侍女施施然去了。留下玉翘一个,看着三人背影,恨恨地咬着嘴唇。她要去罚跪。
临走前,玉翘尖尖的手指,重重戳了下云媞的肩窝,“偏你爱现,才招了今日一番麻烦。你……你等着!”
可公主一走,云媞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木愣愣的模样,浑似没听见玉翘说话。
玉翘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憋闷得难受。
她一跺脚,转身要走。
“喵!”
一团金橙色的影子,猛地从脚下窜过。
玉翘一个恍神,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见是那橘猫,四条小短腿倒得风一样快,窜进花圃,冲到云媞跟前。被云媞弯腰抱起。
“你这瘟猫!”玉翘恨恨,“她是借着你由头在殿下跟前显眼!哪儿是真心疼爱你?偏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蠢的……”
玉翘拧着腰离去。
云媞不理她,低头查看怀中的橘猫。刚才,公主府旁的下人抱着猫去了府医处,被府医拾掇一番,猫看起来精神不错。此刻被云媞抱在怀里,暖呼呼的身子发出一阵轻柔的呼噜。
云媞娴熟地挠了挠猫下颌,猫儿享受地眯起眼睛,微微仰着头。
湿热的鼻吸扑在掌心,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
看着玉翘离去的方向,云媞心中微叹。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她也确实是有些孟浪了。
可这整座公主府所有人中,她最喜欢怀里的猫。
实在看不了它遭罪。
冒险出手,临走,还没忘在那一小堆枯叶里留下火种,只待点燃,冒出烟便能引得宝宁公主来此救场。
只是那火后来被李怀肃带来的人踩灭了,公主才来得这般迟。
说到底,今日是公主护住了她,还肯为了她问萧家要一个说法。
只是,公主在府中闷了这些时日,如何又突然想起去看戏……
宝宁公主一行人傍晚才回。
据说公主是带着双环、璎珞两个,去了重新修葺好开张的春风戏楼。
这等俏活儿,往日里都是明铛陪着宝宁公主,今日轮到双环、璎珞,两个侍女纵是性子沉稳,也兴奋了大半日。
跟在公主身边不敢造次,回到府中便叽叽喳喳地议论开。
不过小半日,阖府上下都知道了,公主今日听的戏,名叫《祝金枝》。
据说是根据前朝故事儿改编而成,讲的是前朝骠骑将军肃凌与微服出巡的公主赫连婉清相识、相恋,却因奸人构陷,侍女攀诬,导致两两分离。
失去公主后,肃凌痛苦万分,毅然投军,随部队去往边疆。
《祝金枝》的最后一幕高潮戏,就是边疆大军压境,肃凌已经准备誓死不退,以身殉国。
临终战役前,他白衣祭酒,边歌边哭,祝福远在国都的公主赫连婉清得遇良人,喜结连理,一生顺遂。
还有,彻彻底底地忘了他。
最后一幕将军赴死,与国都中的公主大婚,在同一戏台上,分左右一齐演绎。
将军身中数剑,踉跄倒地,却不肯瞑目。目光仿佛穿透了戏台中间的那层无形的障壁,穿过千里万里,直直看向红盖头下,赫连婉清的双眼。
彼时,戏台左右两边,将军和公主,一同对月祝祷: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就在此刻,将军闭眼,公主被掀开盖头。一幕生离死别。
这一幕戏,看得一向性子沉稳话少的璎珞都唏嘘不已,更不用说被一句句唱进了心坎里的宝宁公主。
自回了府,好容易走出来些的公主,又将自己关进了卧房,任是谁都不让进去。及戌时,又让人送去两罐西域供上来的葡萄酒。
路过公主卧房,见里面一丝火光都没有,云媞心中没来由地一沉。
这出《祝金枝》,简直就是为宝宁公主量身定制的。
云媞毫不意外,是傅轻筹。
可,宝宁公主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府里,关门闭户地一味只是哭,她如何知道外面上演这出《祝金枝》?
是谁告诉她的?
云媞攥了攥手指,转身欲走。
“咕噜噜”
一块瓦片被丢到她脚下。
云媞抬头,眼睛猛地瞪大!
时近中秋,一日日圆了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洒下清辉照亮了——
坐在屋顶上的宝宁公主。
她对着云媞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酒坛子,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嘘——这是、是咱俩的小秘密,谁也别、别告诉……嗝!”
一股酒气冲面而来。
云媞下意识皱眉,强忍着掩唇的冲动。
宝宁公主,竟是……醉得这般厉害。
要命的是她还爬得那么高,万一一个失足……
整个公主府里的下人,一个都别想活!
要喊人,就趁现在——
“对不住。”
云媞猛地一愣,她面上木愣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抬头看向宝宁公主。
月华下,向来骄纵的小公主一袭红衣,学那些画本子里的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