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李渊看着突然开始抹眼泪儿的好大儿,他实在是有些没脸去看,但他此刻来,却是带着目的来的:“你去,让所有人退下。”
“唯!”机敏的洪三在听到李渊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偷偷瞟向李二陛下,在後者用近乎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点了一下头后,他当即转身开始清场。
“宽儿,”李渊知道洪三能清场,但绝对清不走某个还打算看自家老爹好戏的小猢狲:“皇祖父还有话要跟你父皇说,你先去甘露殿替皇祖父将这个带给小兕子。”李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坠着七彩流苏的银质铃铛,将其丢给李宽。
“那皇祖父,我走了哦……”楚王殿下见皇祖父有意支开自己,他上前几步从对方手中接过铃铛,随後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老爹,这一刻,楚王殿下为数不多的孝心让他开口向李渊求起了情:“皇祖父啊……我爹对我其实也还行,咱用不着太过分嗷……”
“知道了知道了……”李渊闻言伸手摸了摸孙儿的脑袋,随後道:“去吧。”
“嗯……”楚王殿下拿着铃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广场。
待广场上只剩下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二人後。
“起来吧,”李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语气不温也不火:“朕也不吃你这套。”
“父皇……”李世民闻言缓缓起身,随後又是重复那句:“儿子当真知错了……”
“知错不知错的,嘴上说说有什麽用?”李渊此时的神色很奇怪,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二郎,爹方才梦到你娘亲了……
她还是那麽一副温柔如水的性子,望向爹时,眼里藏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当年我们初见那般……”此时的李渊,说话时脸上的神情时而温柔,时而痛苦:“爹试图跟你娘亲说话,可无论爹说什麽,你娘亲都不回话,最後,她就念叨了一声“宽儿”,随後爹就梦醒了……”
“爹……”李二陛下此刻亦是两眼猩红,这对李家父子这辈子最敬爱也最亏欠的,便是故去的窦氏了:“母后她……一定也很思念您……”
“朕用不着你来宽慰朕!”——李二陛下不说这话还好,他一开口太上皇原本平和下来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极度恶劣,只见他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随後道:“朕问你,你是不是又打算让宽儿给你干活?你个混账东西……宽儿不过是一个亲王而已!他是你手底下的大臣?什麽活儿你都打算让他干?别忘了你母后临终前的期望,她只是想让宽儿平安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往後,你少拿什麽政务来麻烦他,金山一战,加上这回收复漠北,已经足够宽儿连带他的子子孙孙都躺在功劳簿上享乐了,以後他就是个逍遥度日的富贵闲人,朕不准你再派事务给他,你听明白没有?!”
“父皇……”李二陛下闻言,当即便是面色一滞:“您可知今日……”
“朕不想知道。”李渊压根就不等儿子开口,便粗暴的打断了他:“朕只知道你母后不会无端托梦给我,而且,朕问你,你以後打算怎麽安置宽儿?方才朕听闻你好像又在打他家臣的主意,怎麽,你母后留给你儿子的家臣,你这当爹的还打算坑蒙拐骗弄到自己手里来?要脸么你?!”
“父皇……”李二陛下此刻已经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您听儿子解释……那王玄策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就算王玄策是不世出的奇才,那也不是你娘留给你的。”李渊发现儿子最近是有些魔怔了:“你是皇帝不错,但是就算是皇帝,那也还管不到自己的老娘打算把她自己家业交到谁手里。当年你祖母临终前,将李家家业连同自己的嫁妆都交到了你娘手上,朕有过问此事么?
换你……你凭什麽啊?李世民,你是觉得非得将这股执念存於心间,直至最後导致整个局面都到达难以收场的地步,你才甘心是吗?!
一个王玄策,就让你对宽儿这孩子不放心啦?你就非得把人从宽儿身边要走?那你想过没有,你母后能给宽儿准备一个王玄策,难道说她就不能再准备其他人?而且宽儿那孩子对你三番五次的要人行为不计较,不在意,可你真就这麽好意思?”李渊说到最後,他的语气愈发的严厉,甚至都骂起了脏话:“我他娘的醉生梦死这麽些年都没梦到过你母亲,谁知今日看了一场胡旋舞,却在大醉一场后梦到了她……你个不孝子啊……你这是连累你乃公——使我良心受折磨啊!”
“父皇!”李世民此时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眼下当真是百口莫辩,所以直到最後,他那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也只能化作一句:“儿子向您保证,今後绝对不再提及此事!”
“二郎……”听到儿子的保证,李渊忽然像是卸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此时的太上皇,面带欣慰的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神情有些悲伤:“别怪爹对你严厉,爹能感觉得到,爹这副身子,时日无多了……”
“爹!”李二陛下一听这话,顿时便两眼涌出热泪,只见他再度跪倒在地,向李渊郑重叩首:“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的错!”
“起来!”李渊见状,当即走到儿子面前,吃力的其从地上扯了起来,随後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