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被凝固的荷塘仿佛变成无边明镜,映射着星汉灿烂,皎洁白玉盘,可越是这般景,也就越发的衬托着雏鸢有多么狼狈不堪。
她漫步于湖面上,每行一步,寒冰便朝前推移一尺。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像是在寻什么东西,开始反复在衣服上寻找着。
“去哪了?怎么找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衣服里的!”
在反复的寻找中,最后一根弦终于被拉断,她跌坐在冰面上,抽泣,嚎啕,手上寻找的动作却从未停下。
“你是在找这个吗?”
凝脂般的吊坠突然闪烁在她面前,失而复得的她开心的捧在手中后,望着冰面上映射出一张熟悉的脸,她的欣喜渐渐消失。
“师兄!”雏鸢抬起脸,下巴上的泪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望着雏鸢满脸泪痕,玄歌心中满是心疼,却又无限的埋怨,道:“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你怎可私下取出这同心骨,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雏鸢看着玄歌,眼神满满的坚定,“我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雏鸢啊!”玄歌被气得险些失去理智,“你能不能成熟点,就不怕魂魄尽散吗!这要是让师尊知道了,他该多心疼啊!你懂不懂!”
“不懂的是你!”雏鸢声嘶力竭道,她站了起来,拎起同心骨链置于玄歌面前,道:“我为何取这同心骨,又为的是谁,到现在了,难道师兄还是不明白吗?”
玄歌一滞,久久无言,而后背过身道:“你是师尊最疼爱的鸢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师妹,无论为的是什么,都不该这般伤害自己,我们都会心疼的。”
“仅仅是师兄妹吗?”雏鸢奢望道。
“——是!”
雏鸢绝望笑出,她将头高高抬起,欲将满眼的狼狈狠狠吞回,却不想,再睁眼时愈发的泛滥。泪水烫红了她的眼眶,空中遽尔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她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入掌心,然后瞬间融化不见,好似有什么东西,她还未来得及去抓,却早已消散。
“阿嚏!”
庭院中,屋顶上,传来一声打喷嚏声。
只见鳌力一个喷嚏将自己打得从屋顶上滚落下来,在即将掉落地面时,又变回那只鸡蛋大小的小海龟,颤抖道:“妈耶!居然真的有六月飞雪,老夫得赶紧找个地儿去冬眠。”说罢钻进草丛不见了,屋顶上,只留下太华一人酣畅的睡着。
太华许是忘记自己睡在屋顶上,一个翻身冲着屋檐滚落下来。
“啊!!!”
一个激灵,却为时已晚。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滚到了屋檐,却怎的也掉不下来。太华有惊无险的坐了起来,平静下之后,才起身查探。
“咦?屋顶上何时布了个结界?”这时突然想起了鳌力长老,再一转头,发现那个自称是鳌力的小孩早已不见了。“莫非是他好心给我布的?嗯!应是怕我睡相差,掉了下来。”
起身,剑指一滑,结界如同泡沫一般瞬间消散。可去掉了结界,迎面便是一股寒风。
“嘶!怎么这么冷?跟冬天似的。”说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回屋,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叹息声。太华四下回望,庭院空无一人,许是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哎~~!”
又一声叹息声,太华刚迈进房间的脚又收了回来。
“谁!”
四周寂寥,无人应答。
听声音,像是从长廊尽头传来的,太华沿着长廊行至尽头,却什么都没有,可方才的声音绝不是幻觉。于是,出了长廊后继续前行,穿过后花园后来到了后院门前。门是敞开着的,门外黑暗空幽,听不到一点声音。
太华站在院中,望着门外,也就在此时忽听一阵咳嗽声——“咳咳咳!”,咳声同刚才的叹息声出自一人,听上去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那声音便是从门外传来,不知为何,这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使得太华鬼使神差的走了出去。
门外不像在屋顶上见到的夜景那般璀璨星火,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太华走了一小段距离后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场景异常的熟悉,脚下康庄大道,两侧桦树耸立。
!!!
这是桦树林!莫非我又误闯到幻阵里?
此刻,桦树林中安静的只能听到太华不安的呼吸声,她四下回望,场景依旧,不似幻阵中那般变幻莫测,那么这莫非不是幻境,而是真的桦树林?
正想着,突然太华的后背撞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便伸手摸去,瞬间流光层层荡漾,闪烁在太华面前。
是结界!
太华壮着胆子,试探性的继续向前走。
“呼!”
居然通过了这个结界!
结界里灯火明亮,眼前是一座平缓的山坡,太华置身于半山坡上,青草遍野,野花芬芳,山坡下是一望无际的荷塘,荷塘对岸灯火密集,仔细一看,那不就是玄武宫所在之处?自己居然来到了玄武宫的对岸!想必方才那个结界应是一个传送带。
正于太华思索之际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终于来了!”声音苍老,仿佛历经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