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东陆以外的海域为东海海域,也是九州最大的一个海域,沿蓝色海域东行三万五千七百里,海水由一线之隔,另一侧海水黑如墨汁,却同这边的碧蓝之色互不干扰。
黑蓝相隔之线如缚仙绳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牢牢的禁锢着深不可测的黝黑,而这片寂静看不到流淌,幽深望不尽深渊的海域被人称为黑海。
黑海的神奇所在除却色泽以外,便是它的水质为淡水。于是乎,在黑蓝相接之处群岛四起,神秘的黑海养育了岛上一代又一代的海民。
据《天书》记载,海岛上物阜民丰,气候宜人,水光山色堪比世外桃源。
然而,于玄歌眼中的光火烛天,尸横遍野的样子截然不同。他行走在被炙烤的大街上,空气里充斥着烧焦和腐臭的味道,哀嚎声,呻吟声于两耳徘徊不绝。伤者于痛苦之中离去,活下来的人夹带着亲人的逝去而陷进更大的悲痛之中。
于是空气里更多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悲凉与绝望。
根据神官推算,蛟龙由栖息处飞至黑海,少则五日,却不想还未过两日便在群岛上开始发难。
就差一点我就能赶上!就差了这么一点点!玄歌手中紧握枯叶令。此令牌外观形似枯叶,只要有任务,执行者都会领到此令牌,任务中,令牌会自动记录执行过程,待任务结束之后,此令牌交还神殿,由神官整理过后将整合结果交给西王母,西王母便会根据此结果进行赏罚。
可笑的令牌!可笑的尊容!他距离再上一阶神官的位置只差一记功,可就这么接令开牌的功夫,黑海便被蛟龙的天火摧残的遍地狼藉。
双手颤抖的攥紧,枯叶令不觉间在掌中化为粉尘。此时,一位山门弟子跑来,喘息道:“大师兄,此处海民死伤惨重,我们要不要还按照老规矩,以防怨气魔化,我们先为其超度安抚?”
“不!”玄歌果断道:“先救人,再安置,后超度。”
“可是”
“没有可是!”玄歌严肃道:“这是命令!”
“是!”
玄歌走到一位奄奄一息的海民前,海民通体被烧的体无完肤,长时间的嚎叫令他的唇边干涸皴裂,被疼痛席卷的折磨,使得双手在地上生生的抓出两个大坑,手上的指甲脱落,鲜血淋淋,却依旧覆盖不了被天火灼伤的疼痛。此时的他已抓狂不出半分,只剩惨白的双唇微微颤抖。
玄歌屈膝蹲下,他想轻轻的拍一拍海民的肩膀来安慰他,但却无从下手,手僵持在空中须臾,便转掌施法为其疗伤。
突然,眼前惊现一抹蓝光,将手中传输的真气被打断——“师兄!”
“雏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雏鸢挡在了玄歌面前,“蛟龙还没有降服,你便在此耗费自己的真气,若蛟龙真的来了你拿什么打?”
“怎么就成耗费了?我这是在救人!”许是心底充斥着累累的罪恶感,无尽的自责压断了他的理智,“你让开!”
“我不让!”雏鸢上前一步,道:“且不说降服蛟龙一事,单说此处落难之人无数,你还是个火系之身,救起人来事半功倍,你难道不怕自己真气耗尽而亡吗?”
玄歌站起身,他无法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海民在痛苦中挣扎,便背过去,道:“真若如此,那也是我玄歌的命!”
“师兄!”雏鸢无奈又心疼的抓住玄歌的双臂道:“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责,可是事发突然,根本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住的!”
“可是”
“不要说可是了,你来此处,本职就是净化怨气。我乃冰系之身,而且派来的天兵里面不乏些许冰水之神,救治这些被天火伤及的海民更为方便!”
雏鸢的一席话,稍稍平息了玄歌心中的些许内疚,他抬起头,拍了拍雏鸢的肩膀,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纵身向着海中心跃去。
墨色的海域广阔无际,而玄歌飒飒摇曳的白衣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光明,想要照亮这无尽的炼狱。
手中的杉木古琴乐音阵阵,层层净化之气如同碧波一般四下涟漪散开,划过山间,浓烟熄灭,划过人群,哀嚎止息。
待净化结束,玄歌又重新回到方才的村落,受伤的海民已被雏鸢等人救治并统一安置在一处。
玄歌走出村落来到了荒郊之地,此处遍地的槁木死灰,遮天大树像一具具烧焦的干尸狰狞而扭曲的站立着。海风拂过,让这面目全非之地灰烬漫天。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玄歌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的枯草中不经意间露出翠绿嫩芽,心中一阵悸动,便蹲下身为嫩芽清理覆在上面的枯草。
望着嫩芽在阳光下散发着生命的光辉,心中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也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的腐臭味飘了过来。难道还有遇难之人没有得以安置?玄歌拨开枯草丛向前走去,伴随着气味愈加浓烈,耳边传来痛哭之声,哭声中,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声音凄厉悲伤,方才稍稍得以平息的心,此时再次坠入地狱。
眼前是一片未烧尽的荆棘丛,拨开后的场景令玄歌此生难忘——那是一个巨大的土坑,坑中横七竖八的填满了无数尸体。有皮开肉绽至惊心动魄不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