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回应:“嗯,我等你。”
黎淼不确定他的话里是不是有某种暗示,可她听着,就没来由地满足。
窗外下着今年的第一场如丝春雨,细雨蒙蒙,浇灌滋润草地里沉睡着的花,做一场清甜的不醒梦。
晚饭又是火锅。
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一来是黎淼喜欢吃火锅,二来是乍暖还寒的初春,吃点火锅能驱寒,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吃火锅就燥了,所以趁着天气还冷,抓紧时间再吃一顿。
乔亦阳洗了几盘青菜,青绿的菜叶摆在白豆腐旁边,正准备把鱼丸和虾丸牛肉丸放到一个盘子里,看到一旁的黎淼正在拿牙咬红酒瓶盖。
他把鱼丸袋子暂放椅子上,反手拍在她脑门上,笑得无奈:“嘛呢?撒嘴。”
黎淼听话松开嘴,坐直,非常顺手地把手边的开瓶器递给他。
乔亦阳接过开瓶器,掂了掂,把酒放到自己面前,奇怪问:“有开瓶器你不用,用牙咬?”
黎淼眨眨眼:“……不会用。”
从她一回家乔亦阳就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刚睡醒反应慢,这会儿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
她不喝酒的。
他拿海马刀顺着她的牙印切开锡纸,问:“怎么想起来买酒了?”
像是做坏事被发现,黎淼心里一紧,回说:“两个月嘛,喝点酒庆祝。”
一个听上去还算正当的理由。
乔亦阳应该也没听出来什么异常,开了红酒之后“哦”了声。
黎淼一直在看他,刚才乔亦阳就察觉到了,但以为她是在看他手里的酒,等把酒瓶放下,才感觉不对劲。
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乔亦阳拿手抹了把脸,看了眼手上没脏东西,才问:“怎么了?”
他知道她买酒这个行为很反常,可他没有深究。
她撒的每个谎都不够缜密,可他每次都相信她粗劣的谎言。
她隐瞒,她欺骗,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行为换来他细致入微的宠爱。
这对他不公平。
就这一刻,黎淼忽然不想再斟酌,她想不顾一切地对他承认。
承认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承认她就是当年的黎花。
承认当年她分明知道他喜欢她,却心高气傲地装糊涂,才会让他们错过。
承认她就是被校园暴力以后,因为懦弱,所以转学。
承认她到今天仍然无法面对当初的一切,所以才假装不认识他。
黎淼的拳头在桌子下面,他看不到的地方握紧,很郑重地叫他:“乔亦阳。”
他去厨房拿红酒杯,听到声音冲着客厅的方向“哎”了声。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黎花,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乔亦阳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两个透明杯子放在桌上,歪过头,看着她笑了下:“嗯?”
他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眉眼间如清风过霁月,满目星辰,二十五岁的人了,少年感却还是满的快要溢出来。
干净得如那年操场上的一见心动。
黎淼看得一愣,低着头,把想好的话咽回肚子里,指着锅,小声说:“锅开了,我叫你出来吃饭。”
她的秘密,是生存在阴暗罅隙里,见不得光的臭虫。
偶尔想要走出来看看的妄念,都会在清澈阳光的照射下,迅速缩回到阴森的地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害怕面对。
更害怕,被人知道,他这样好的人,他的女朋友,却有校园暴力这个污点。
好像,只要不承认自己的黎花,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装这一切都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还是我女朋友会疼人。”乔亦阳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打趣,“这下我肯定饿不死了。”
就算前言不搭后语,他也从不怀疑她说的每一句话。
“……”黎淼抬起头,擦掉控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不等他问,故作轻松地说,“这个锅底太辣了,呛得我眼睛疼。”
“烟都是往你这边吹的。”乔亦阳把她拎起来,让她坐餐桌对面,“这样就好了。”
这么拙劣的谎。
他却再一次相信。
锅底呛的她眼泪快要止不住了。
红油锅咕噜噜冒着橘色的泡,玫瑰色的酒咕咚咕咚倒进两杯透明高脚杯里,乔亦阳放进去几片鲜切的羊肉,火锅的香味很快溢满整个房间。
他拿起酒杯,跨过冒着白烟的锅,和黎淼面前的酒杯“叮”地碰了下。
她看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咽了酒,心里忽然有点没底。
她没买过酒,这酒是老板推荐的,不知道好不好喝。
万一不好喝,他会怎么想?是不是一下就发现她有阴谋了?
黎淼心里七上八下,看着他因为热而解开了胸前扣子,又用同一只手的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杯茎。
“你许什么愿了?”
“啊?”黎淼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乔亦阳抬了抬下巴,指她:“你刚说的啊,你说你在庙里许愿,实现了。”
想到那个已经实现的愿望,黎淼下意识就要撒谎,但她张了张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