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王熙凤打趣,徐乐无奈道:“奶奶,奴婢日日瞧着那些账本子,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又要跟那些商人讲价,只觉得坐地起价的他们面目可憎,哪里还有心情瞧他们是潘安貌还是风流骨?奴婢现今觉得,愿意给奴婢降价的,长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奴婢都能昧着良心夸他一句俊俏,可惜,至今还未遇着。”
她这一番话,让王熙凤跟平儿等丫头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王熙凤笑道:“现如今,我们乐儿也钻进钱眼子里了。”
徐乐翻个白眼儿,不满道:“奶奶还笑话奴婢,也不想想,奴婢这钱是为谁省的?这番心思,是为谁?”
王熙凤好笑道:“好好,都是奶奶我的错。小红,快将外间的茶壶拎进来,今天我就给我们的徐大管事斟茶赔罪,不然,徐大管事不帮我办事了,我去求谁呢?”
众人笑得更欢快了,小红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真去拎茶壶了。
王熙凤假模假样的斟茶,徐乐一副“你既这样懂事,那我便原谅你”的模样。
众人笑闹,平儿道:“奶奶,可别惯着这丫头,现如今越发的拿乔了,都是奶奶惯的。”
徐乐笑着反击道:“哟,奶奶对我好,平儿可是吃醋了不成?奶奶,快替平儿斟一杯茶,不然……今晚她只怕要捂在被窝里哭鼻子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平儿不依了,扭着王熙凤手臂,要王熙凤教训贫嘴饶舌的徐乐。
两个大美人左右撒娇,王熙凤两相为难,这个哄哄,那个劝劝,好不美哉。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说话,这时候,林之孝家的进来了。
“奶奶,门房那边传话,说翰林院梅夫人来拜访。”
众人停下笑闹,平儿道:“奶奶这边要见客,奴婢便带着春绮去准备茶水点心。”
王熙凤点点头,徐乐便问:“梅夫人这几日频繁上门,也不知有什么事儿求奶奶?”
王熙凤道:“这梅翰林家,说是跟薛家二房的姑娘定了亲,又说咱们家与薛家是老亲,连带着便是亲友,合该多走动。”
徐乐听罢,就知道是上门攀附关系的,便皱眉道:“既然是薛家的亲戚,也该多去薛太太那边走动才是,总是烦扰奶奶,叫个什么事儿?”
想来,这便是书里薛宝琴议亲的那户人了,梅翰林得了薛家的资助进了学,成了举人,就跟薛家求亲,后又成了进士,考进了翰林院。
梅薛两家的婚事,还是梅翰林中举的时候,亲自跟薛宝琴的父亲求的。
可自从薛宝琴父亲去后,薛家家主死后,瞧着薛家大不如前了,梅家就生出了悔婚的意图。
后来薛宝琴的兄长薛蝌,带妹妹来贾家,说是投奔薛母,实际上也是借贾家之势,逼梅家完婚,不然自己的妹妹若真是被退亲了,日后就毁了。
没想到,现如今贾家一门两皇妃,声势显赫,梅翰林就让自己的夫人来攀亲了。
攀亲也正常,只是一般人也不会做得这么难看,跟梅家有亲的是薛家,再怎样梅夫人也该去拜见薛母后,再来拜见王熙凤这个贾家的奶奶。
现如今直奔着王熙凤而来,这攀附的嘴脸就有些令人不喜了。
梅夫人是个高瘦的中年妇人,穿着崭新的万字回纹的锦缎衣裙,头戴攒金珠花钿,脸儿用脂粉抹得白白的,脸颊略微凹陷,嘴涂的是樱桃小口。看人的时候,总喜欢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个遍。
不知道怎的,让人瞧了,只觉得她有些刻薄。
梅夫人进来后,露出个谄媚的笑来,给王熙凤见礼:“二奶奶安。”
王熙凤就请她坐下,虽然不耐烦陪她说话,但还是依着礼数招待了。
梅夫人见王熙凤跟她说话不热络,就将话头转到王熙凤身边这些丫头身上了。
“二奶奶生得俊,身边的丫头也个个好容貌,走出去,旁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小姐呢。”梅夫人嘴上夸着,心里却觉得这些丫头养得也太好了些,个个绫罗绸缎穿着,金银玉石戴着,抛费也太大了,这琏二奶奶真不懂勤俭持家,也多亏这国公府家大业大,才经得起这么花销。
王熙凤假笑道:“夫人过奖了,不过都是些平头正脸的丫头,不值得夫人这般夸奖。”
梅夫人接着道:“二奶奶身边的丫头这般好,我恨不得求回去,日日亲香才好。”
王熙凤眼神一凛,在想梅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王熙凤皮笑肉不笑:“夫人言重了。”
“二奶奶身边的丫头,我瞧着那乐儿就不错,与我娘家侄儿年岁正相当,想跟二奶奶求了她去,做正房奶奶。”梅夫人上门多次,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王熙凤垂眸,假笑,没有说话。
徐乐站在一旁思索。
见王熙凤没有说话,梅夫人有些尴尬,就找徐乐说话:“乐儿姑娘,我娘家侄儿,虽然不算十分出息,但也是个读书人,日后中举了,姑娘你也是个举人夫人了。”
徐乐看看王熙凤,见王熙凤没有言语,就知道王熙凤的意思了,就上前道:“夫人过奖了,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哪配得上夫人的侄子?夫人的侄儿龙章凤姿,奴婢不过蒲柳之姿,实在是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