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个卖头巾的,甄鑫蹲下身挑挑捡捡。身侧的熊二将视线向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挑了个头巾,付完钱,甄鑫继续沿街闲逛。
“跟出来一个人,看来目标是你。”熊二低声说着,又忍不住地嘴贱:“公子,你又招惹哪家姑娘?被她家人盯上了!”
甄鑫没搭理,继续踱着方步。
熊二讪讪,嘴巴却是闭不上,“要不,我回去叫上史护卫,把这几个人给做了?”
“不急”甄鑫摇摇头。
北方军卒出身,是在琼州时就想要刺杀自己的那群家伙?
从琼州一直跟到广州,这群人始终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过在自己进入广州录事司的死牢之后,那些人倒是再未曾出现过。
也许是这些人背后的主子,当时以为自己被判了斩刑,就放弃了刺杀自己的计划,就此撤回北方。
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案子惊动了更高层的关注,让指使者心有忌惮而暂缓刺杀。
看来,这位指使者始终就不曾放弃过刺杀自己的意图。
李显,知道吗?
“公子,我的鞋破了,可以买一双给报销吗?”熊二指着街边的一家鞋店,羞涩地说道。
甄鑫的视线自熊二脚下完好的鞋子,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鞋店。
一坎店面,歪歪地挂着一方鞋子的布幅。门外是两个卖挂饰的摊子,掩在他们身后的灰墙边上,有个不太明显的三角形标志。
白色石灰勾边,中间却是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这是日月岛独有的警示标志,甄鑫心里一紧。
陈文开虽然留在福建,但自然会安排人手暗中跟着自己北上。以此方式向自己发出警示,说明前方的情况,可能会有危险。
“行吧,进去看看。”甄鑫点点头,率先进入鞋店。
在店里挑挑捡捡半天,甄鑫终于给熊二买了双结实而耐用的草鞋。
心情显得很不好的熊二,拎着草鞋踏出店门,一脚绊在横在地上的一根竹竿之上,飞出去的草鞋砸在门口一个老汉身上。
熊二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找死啊,敢暗算老子!”
老汉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将草鞋递还给熊二。熊二却是不依不饶,揪住老汉衣领,继续骂着:“我鞋子被你弄坏了,赔我一双好点的来!”
“这,这草鞋,还好好的啊”
“你没看草鞋都破了个大洞吗?”
草鞋有没洞的吗甄鑫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走了!”
熊二只好摁住怒火,一把抓过草鞋,指着老汉骂道:“今天你运气好,给老子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
甄鑫背负双手,施施然在前面走。熊二拎着那双新买的草鞋,嘟嘟囔囔地在后头跟着,如同一个两百斤的熊孩子。
转了小半个时辰,街上虽然热闹,却也没什么可以值得买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又慢腾腾地转回驿站。
此时大堂内,除了柜台边上开始打盹的伙计,已是一个客人皆无。不仅几个北方汉子不见了人影,李显也不知去向。
二楼自己的房间内,传出两个姑娘切切的私语声,甄鑫脚步略为一顿,拐入熊二房内。
临窗而立的谢翱,正皱眉沉思。
“怎么了?”甄鑫问道。
“我刚刚出门准备访友,李显却让人暗中跟着我。”
“你确定是李显?他让人跟着你作甚?”
“跟我的人,是怯薛军之一。我担心连累到好友,便在外头稍微转了一圈便回。”
这一路上,李显不仅将几个人的食宿安排得妥妥贴贴,也从未限制过众人的行动自由。派人跟踪,这是第一次。
三人相视而望,心里都有所悟:前方必然有变!
熊二把房间门关上,谢翱却摇摇头说道:“不要关门,防止别人偷听。”
“可是不关门,我这嗓门楼下都听得到。”
“你不会小声点?”谢翱轻斥道。
“把你输的钱还给我,我就小声点。”
“那就闭嘴!”甄鑫怒斥道。
熊二满脸委屈,从草鞋中掏出一张纸条,摊开在桌上。
纸张大小如巴掌,字若蝇头,三个人凑过头一起细看。
“前方有埋伏,应该在江亭渡口,制式刀强弓,人数过百”
三个人齐齐地抽了口凉气。
“强弓与制式刀,这是军中才可能有的武器配置,是当地驻军要杀咱们吗?”谢翱说道。
“未必。”甄鑫摇摇头。
当日在琼州与广州,遇见的刺客,都有制式长刀与强弓。只是这些人未必是驻军,却必然出身于军卒。而且,绝非是故宋投降之后被收编的新附军,起码也是北地汉军。
“乐清驻军千人队北上,估计后天能到此处,目标不详。”
几个人陷入沉默。
蹲在鞋店门口等着接头的老头,是陈文开族叔也算是他的手下陈二郎。
陈文开虽然派人北上暗中跟随,但是人手有限,他自己手中能用的就没几个人。
以有限的人手,沿途打听到这些信息,还能及时地送到自己手中,已是相当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