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筠娇软的身躯被他搂着,能清晰地感受着来自彼此的温度,可看向远方的视线却又是那么空洞无神,仿佛被萧景的这番话伤到了心。
当然,这一切只是假象。
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深情款款的人,其骨子里透着的冷血,有多么让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与那人当真是不相识。”
“那玉佩也与我无关。”
意料之中的否认,萧景无所谓的笑了笑,手中的力道渐渐放松。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只是云娘,我母亲对于婚事变了,现下还有不满。”
谈及此事,萧景皱起眉头,俨然十分苦恼。
可又怕伤了怀中女孩的自尊心,只能斟酌着话语。
“你是知道的,你和张清筠的嫁妆真的差的太多了。”
张云筠低下头,一抹如羊脂白玉般洁白无瑕的后颈便一览无遗。几缕碎发残留,零星的落在那边白皙之上。
让这一切显得美丽却又脆弱。
萧景的眸色变深,喉间一滚。
张云筠面色戚戚,“那怎么办,只能怨我不是张家的亲生女儿。”
萧景抱紧了她,“云娘,别这么说。”
张云筠看着萧景的那双大手,眼中晦涩不明,只是苦笑。
“那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先前你我如何,都没有摆在明面上。”
“三姐姐回来一哭闹,父亲便递一封帖子。”
“萧张两家的婚事也很快定下。”
“你说来日方长,可我只觉眼前一片昏暗。”
这话说的直白,可张云筠的手却是握着紧紧的,宛若溺水前抓着的最后一道稻草。
萧景面色一变,额头抵靠着张云筠的后背。
“对不起,云娘。你知道的,我无法抵抗家族的安排。”
张云筠身子一僵,良久,萧景才听到她的呢喃。
“可我倚靠的只有你啊。”
张云筠站起身,将自己的不安显于人前。
“我自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张家的女儿,疼爱我的父母不是真的,时刻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哥哥也不是真的。”
“还有一个素未谋面但被人时刻提起的那位姐姐,更是让我害怕。我拥有的一切可能随时会被收起。”
“萧郎,直到我遇见你,我才有了归属。”
“只有你从一开始便是我的。”
女郎就这么扑进了萧景怀中,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萧景的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在了张云筠的背后。
“你也是我的……”
微风拂过,悄然掠过,带起丝丝缕缕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交织,将两人的发丝,交错重合。
正如他们两人的命运,注定了会纠缠一生。
一开始的质问,这就翻开了篇章。
只是张府那边,怕没这么容易。
虽然她没被定罪,可到底没把自己摘个干净。
张家人心中的怕是已经有了芥蒂,不然高氏怎么会舍得把她撇下。
这隔阂,怕是没那么好打消。
一时之间,张云筠突然发现她除了张府,现下无处可去。
可是张府那边,张云筠现下不知是什么情景,也不敢贸然回家。
她知道,那里她怕是回不去了。
萧景将张云筠暂时安排这个别院,自己则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了家。
一入府,便被人传话。“二公子,夫人有请。”
萧景心中一紧,将手中的包裹让人送回他院中,便急急去了东院。
府中的气氛严肃至极,一进主屋,萧景就停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萧夫人点着烛火,侧目相视,眼中无波,“你怕什么?”
萧景很快低下头,恭敬的行礼,“父亲,母亲。”
圆桌之上,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安乐侯萧望。
萧侯爷冷哼了一句,眉间褶皱渐起。
“今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你早按我先前安排的,不就万般皆喜?”
萧景心下一片悲凉,“万般皆喜?”
可谁问过自己。
“父亲你知道的,我压根就不喜欢那张清筠。”
萧侯爷眼皮微微抬起,一个茶杯轻轻放下。
屋子里本就沉闷,如今更是让人压不过气来。
“不喜,凭你一身白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户部尚书的女儿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萧夫人忙完手中的事,坐在了萧侯的一旁。
一张脸带着岁月的痕迹,眼尾垂起。
麻木空洞的脸上除了常年礼佛带着的悲天悯人,更多的像个木偶人。
可在提及户部尚书的时候,眼眸一动,很快又归于平常。
萧景抬起头,眼中多了坚持,“云娘她也是张府的人,张清筠有的,云娘也有。张清筠能做的,云娘未必做不了。”
萧侯爷嗤笑一声,“你信吗?”
“单论俩姐妹的嫁妆,不说亲疏,你看不出来,张左棠更重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