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到底只载了一人。
倒不是出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因为李牧自己马术着实有限。
当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马匹。
出于私心作祟,他莫名不想让她和别人同骑,亦不愿别人看到她的泪水和哭红了的眼眶。
从富贵窝里出来的少爷第一次给人当起了牵马的小厮,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大人……”
张清筠刚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出声,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正好落在李牧心头上,落得虎躯一震。
“张三姑娘快别这样唤我,”李牧不由苦笑,有意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姑娘唤我一声,我莫名抖一下,委实不大自在。”
这福气可是占不得的。
红棕马附和着长嘶一声。
李牧咳了咳,这才把自己的心慌压了下去,“你是张家三娘,我是李家四郎。”
“若是实在不知唤什么,就唤李四郎吧。”
张清筠点头,低声唤了声李四郎便再没有了言语。
山间的风总带着些许凉意,春意带来了点点绿意。
比起京都中开的姹紫嫣红,嫣然正色的各类花朵,这里的桃花才仅仅有了花苞。
她强迫自己从那枝头移开视线,思绪不知怎么飘到了郊外山庄上种下的葵花。
等再回过头,整个人便已经随着李牧的脚步,进了他的帐营。
映入眼帘,没有市井百姓中所传的那般奢侈,反而过于寻常。
田七早早的回来候在一旁,许是路上想清楚自己方才到底说错了什么,看见张三姑娘便是一脸歉意。
一旁是早早被人拉过来的孟大夫。
等了整整三盏茶,这才见了正主。
孟大夫许是等着不耐烦了,习惯的抓着李牧的手便要把脉。
却被李牧一个灵活躲过,孟大夫只觉自己迟早要被这小子活活气死。
暗地里不知打了多少次底稿的人再次狠下决心。
这次,一定要和长公主请辞。
“先生,我这次没事。先帮我看看这位姑娘的伤。”
李牧侧开身子,将张清筠现于人前。
孟大夫的草稿中断,看着明显女子的身形,脸上的神色愣了片刻。
“这是这次的任务?”
李牧很是错愣,压低了声音。
“不是。”
“是一个友人。”
压低了的声音暗含警告,更多的是对这姑娘的在意。
几乎看着这小子长大的人,怎么不可能知道这小子尚未可知的心思。
孟大夫这才抬眼,仔细看看了,这才敲了敲桌子。
“姑娘只是受了惊,倒不是什么大事。”
“老朽给你开个安神药便是。”
李牧在旁边还在指指点点,“先生,还有擦伤……”
孟大夫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我又不是眼瞎,要你多说。
李牧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这些擦伤不碍事,我这里有雪凝膏,姑娘放心,定不会留疤。”
“只是……,”孟大夫看着这姑娘的脖子却是为了难。
也不知这位姑娘如何打算。
张清筠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便缩回了手。
“先生尽管医治便是。”
“我自小便是极为听话的患者。”
“只是,希望先生给我开个伤情鉴定,以备不时之需。”
一番话说完,下意识摸着自己的银票,却摸了个空。
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银票都给了空明大师,结了善缘。
剩下的银子则在迩语身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自己的右肩却是一重,张清筠抬头正好李牧精致的下巴。
只见上面那张嘴,一张一放,好似那日极为诱人的红果。
“这是府中的老先生,三娘不必多礼。”
张清筠了然于胸,点了点头,动作有着些许僵硬,极力忽视着心头的异样。
“那便多谢先生了。”
在欠人情与银钱上,她不喜欠人情。
毕竟人情难还。
在欠一个人的人情和一群人的人情中,她更趋向于欠一个人的。
这人是李牧,莫名又让她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是这辈子见过她如此狼狈的第一人。
骁骑营的确又派人简单问问了她为何会出现在他们已经排查过的路段。
张清筠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从那间农舍逃出,便跑到这里。
至于那间农舍的具体位置,则是怎么也答不上来了。
“当时只想着逃命,没想着太多。”
问话的人沉默了片刻,安慰了几声,便放人了。
李牧自告奋勇送着人,才到大营门口,便见着了张家的马车。
张筠意拉长脖子,就这么探着,看见人便兴奋的晃了晃手。
迩语也是一脸激动的样子。
张清筠在营中已经简单上过药了,可满身的狼狈又怎么瞒得过关心她的家人。
迩语看着自家姑娘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爪印,当即便落下了眼泪。
张筠意也忙着下车要看,却被李家四郎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