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散落一地,女郎被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明白了此举不妥,一时之间,低下了头。
满头珠花微微抖动,袖中的手跃跃欲试,张三娘到底还是觉得那些糖果可惜,想要将其拾起。
却在众人如针在芒的目光中,僵住了身体。
一股子难堪涌上心头,眼前却多了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手心里捧着满满的糖。
就这样,萧家二郎进了她的眼。
她自小便有最好的糖果,最甜的瓜。
不用她说,便有人送到她面前。
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她第一次有了想要自己‘摘瓜’的冲动。
她想,最甜的瓜她找到了。
人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可她不信,偏偏要扭下来试上一试。
没有想象中的香甜,只有无尽的苦涩。
她的示好、靠近,萧景从来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二人的关系一直是那般若即若离。她只以为他生性如此。
她不知道,萧景已经有了心上人,且那个人便是她凭空多出来的妹妹。
直到婚后,一切才慢慢露出了端倪。
无耻的人占尽了好处,却将所有的指责、过错,一股脑的全都推到自己头上。
若是早知道二人的情谊,任那萧家二郎再好,她也不会一头栽了进去。
若是前世的苦楚是她自己求来的,那么如今她愿意放弃,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求此生父母安康,阖家幸福。
张清筠一路这么胡思乱想着,却在看见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三娘,这么急干嘛?”
“难不成还怕人跑了不是?”
母亲的调侃在耳边响起,手中的温暖、眼前的事物无一不是活生生的,她念了许久的模样。
“母亲……”
高家独女,如珠如宝。
人如其名,被养的肤白貌美,面若桃花。
张清筠的嘴唇微启,才蹦出两个字。高氏便拉着她,大大方方的来到厅中,接受着他人的打量。
张清筠乖巧的对着上首的父亲一笑,眼中的泪意险些控制不住,却在触及几位熟人时立刻消散。
张左棠皱着眉,嫌弃的开口,“风风火火,哪儿像个姑娘家。”
话虽是这么说,张左棠还是将其揽至身边,尽显爱护之意。
一旁候着的张云筠见此,眼睛闪过黯淡。
萧景眼中微闪,左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状。
张清筠看的真切,与他生活了三年时光,对他怎么也算有了几分了解。
她知道,他在心疼。
张清筠摇了摇头,看向了送来的几样礼物,随手一挑。
红绸之下是零零散散的三瓜两枣,极尽敷衍。
说的好听是节俭,实则是轻视,以及对这桩婚事的不情愿。
两人的婚事纵然有她强求的一部分,可也是正正经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萧景连他对此事的不满都不敢明说,只能借着些许物件,暗戳戳的表明心意。
之前不明所以,如今,换了一个视角,只觉此情真是感天动地。
若当真他能说出个什么,她也多少高看他一眼。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如往昔。
只是此刻寒碜的礼物暴露在空气里,连带着他那份不能明说的不愿都摆在了明面。
张左棠犀利的目光看向了下首的萧景,那萧景却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
刚还热闹的厅堂一下子鸦雀无声,高氏将张三娘护在身后,亦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景抬起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张清筠。
又是这样,张清筠只觉得一阵厌烦。
前世,宾客尽散,父母才知道这红绸之下是这副模样,可庚帖已换,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而自己得偿所愿,又有什么心思计较这些。
张清筠扯了扯嘴角,迎上了萧景的目光,只看了一眼便挪开。
她只觉得眼疼,在这场以情爱为名的牢笼中,她从一开始便输的一塌糊涂。
“萧景,这场婚事你当真情愿吗?”
又是一阵无语,张清筠转身朝着自己的父亲走去。
“父亲,我后悔了。”
是的,早就后悔了,只是如今才能说出口。
张左棠眼中闪过欣慰,拍了拍自家宝贝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这场亲事本就是他厚着脸皮求来的,如今这般委实有些难办。
可本就是为了让爱女如意,又岂会牵强。
张云筠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双眼通红。
“女儿愿为父亲和姐姐解忧。”
萧家二郎这才有了动静,俨然已经有了决断。
“我不同意,张家三娘,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岂容你说变就变。”
“你将我萧家当作了什么?”
张清筠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何偏偏是她。
二人的确有情,只是当她这个张家的亲生女儿回京,一切都变了。
她才是张高两家捧在手心中的珍宝,得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