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观先生,对朕似无厌恶之情,反倒颇为关切,朕实难理解,这是为何?”
元英闻听,嗤笑一声,朗声道:“所谓天下人,不过是儒家那群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做作之士人罢了。‘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业要商量,祖龙魂死秦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在我看来,儒家数千载传承,纵是孔圣人亲至,其功绩亦难与陛下对后世的千秋伟业相提并论。”
嬴政闻言,不禁一愣,他委实未曾料到,眼前这年轻后生竟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认为他比儒家创始人还要伟大。刹那间,一种知己之感油然而生,令他对元英更添几分亲近之意。
元英继而说道:“陛下昔日一统天下,而后统一文字、货币与度量衡,修筑驰道,连接长城,南征百越,北逐匈奴。此等丰功伟绩,足以名垂青史,传颂万世。虽大秦二世而亡,然从某种意义而言,历朝历代所施行之法度制度,皆脱胎于陛下所创。故而大秦虽亡,陛下之威名却永载史册,流芳千古。”
嬴政听闻元英这番评述,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仰天大笑,笑声爽朗豪迈,响彻四方。“值了,朕此生足矣!得先生这一番肺腑之言,朕心中畅快淋漓,当浮一大白!”嬴政笑罢,意犹未尽。
元英微微点头,面露微笑,以示回应。
突然,嬴政身躯微微一震,似有所感。紧接着,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朕感觉朕此刻可返回大秦了,此次多谢先生盛情款待。待朕回去,定要与扶苏好好理论一番,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如何治国理政,竟致使大秦落得这般境地!”言罢,嬴政便欲转身离去。
元英见状,急忙阻拦,高声道:“陛下且慢,大秦二世而亡这黑锅,扶苏可背不得!”
嬴政闻听此言,已然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面露惊愕之色。不是扶苏之过?这如何可能?他满心疑惑,目光紧紧锁定元英,静待下文。
元英见嬴政停步,遂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始皇三十七年,陛下驾崩于沙丘。彼时,中车府令赵高与丞相李斯狼狈为奸,合谋篡改遗诏,拥立十八子胡亥为帝。”
嬴政听闻,身形猛地一晃,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之色。“赵高,李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所托非人,竟是这二人在背后捣鬼。然片刻之后,嬴政渐渐冷静下来,心中已然明了此二人为何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朕明白了,赵高乃胡亥之师,他自是要全力扶持胡亥上位。至于李斯,他身为法家门徒,与满脑子儒家思想的扶苏理念相悖,难以共事。若赵高前去游说,李斯为保自身地位与法家理念,极有可能与赵高同流合污。”嬴政喃喃自语,目光中闪烁着睿智与洞察之光。“如此一来,扶苏危矣,蒙恬蒙毅兄弟恐亦难善终。”
“不,不对!”嬴政眉头紧皱,继续说道:“若大秦由胡亥登基,赵高乱政,关东六国那些余孽定会蠢蠢欲动,趁机起事。如此情形,大秦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保住函谷关以西之地,稍有差池,便会如先生所言,二世而亡,成为定局。如此看来,大秦最大的祸患并非扶苏,而是赵高与李斯!”
元英在一旁静静聆听,心中暗自赞叹。嬴政不愧是千古一帝,仅凭他这寥寥数语,便能推断出后续之事的大致脉络与关键所在。他之所以能有此等见识与推断,靠的乃是自身超凡入圣的智慧与敏锐至极的洞察力。元英心中对嬴政的敬佩之情愈发浓烈,当下拱手行礼,由衷赞道:“陛下睿智过人,仅凭在下只言片语,便能洞察先机,推演出后续结局,实乃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嬴政听了元英的夸赞,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若在平日,得先生这般赞誉,朕定会欣喜不已。然此刻,朕只觉满心苦涩,讽刺至极。千古一帝?这世上哪有二世而亡的千古一帝?朕一生兢兢业业,未曾滥杀无辜百姓,亦未无故屠戮功臣良将,扫平六国,一统华夏,终结春秋战国四百载战乱纷争,为何上苍如此待朕?”言罢,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此刻的他,威严的帝王形象稍有剥落,显露出内心深处的脆弱与无奈。
然这一丝脆弱仅在嬴政脸上停留了短短数息,便消失不见。刹那间,嬴政身上原本略显颓唐的气势陡然一振,仿若沉睡的雄狮猛然苏醒,双眸中射出坚毅决绝之光,沉声道:“然即便如此,朕亦不会坐以待毙,任命运摆布!朕之命运,应由朕自己主宰!若朕信命,早在赵国邯郸之时,面对吕不韦与嫪毐的谋朝篡位,朕便已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但朕偏不信命,朕要逆天改命,扭转乾坤!”
此刻的嬴政,仿若一柄绝世神剑,虽被重重黑云压制,却在瞬间爆发出无尽锋芒,一剑破云,其身上散发的可怕威势,仿若能横扫六合,震荡乾坤。
元英见此情景,亦被嬴政的气势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向嬴政拱手行礼,郑重说道:“陛下英武不凡,我亦坚信陛下定能扭转命运,大秦国运亦将因陛下而改写。陛下既已心中有计,那便放手一搏,我在此静候陛下佳音。”
嬴政闻言,纵声大笑,声震九霄:“先生真乃朕之知己,今日朕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下次机缘来临,朕定要与先生把酒言欢,畅叙幽情!”言罢,嬴政周身光芒一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