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房间左近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影宛如被世界遗忘的孤叶般蜷缩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且沾满灰尘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沾着几根稻草,肆意地散落在肩头。那身影背对着我们,身躯微微颤抖着,彷佛在惊恐地躲闪着原本并不刺眼的光线,显得孤独而无助。
我的心跳彷佛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那背影一眼就能看出是振堂叔!一定是振堂叔!
我瞬间热泪盈眶,迈着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之上,那麽不真实。当我终於站在他面前时,激动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那潮水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期盼,冲击着我的心灵。
叔 ——! 我哽咽着喊出了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声音里满是颤抖和喜悦。
然而,振堂叔背对着我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彷佛没有听到我的呼喊一般,仍兀自蜷缩在角落里,两只手在忙碌着什麽。
是我声音太小了吗?!我带着疑惑,缓缓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声音大了一点,再次喊道:叔 ——!是我!李肆瞳!
振堂叔终於有了点反应,他把头缓缓地转了过来,看向了我。
我惊了一下,只见振堂叔的脸和曹永兴的脸一样,满是划痕,触目惊心。他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没有一处是乾净的,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我的心里一疼,刚想要说些什麽,就发现振堂叔看向我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如同乾涸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生机。他的目光毫无焦距地从我身上扫过,跟着又匆匆地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根本不认识我!
振堂叔怎麽了?!他不会出事了吧?!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我再次喊道:叔,我是李肆瞳,肆儿,我是肆儿啊!
唔?! 振堂叔嘴里嘀咕了一声,再次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却仍然是满眼木然,眼神中除了陌生,还带着些许困惑。他歪着脑袋,皱着眉头似乎思考着什麽,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叔,我是肆儿啊! 我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刻意在掩饰自己,於是伸出手想去抓住振堂叔的胳膊。
“啊啊啊——” ,振堂叔就像受到惊吓了一般,身子猛地往後一缩,紧紧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振堂叔怎麽了?!他怎麽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猛地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半晌后,我咬了咬嘴唇,轻轻在他眼前挥动了一下。
“啊啊啊 ——”,振堂叔再次尖叫了起来,全身缩成了一团,嘴里不停地重复道:不要,不要,不要,——。
振堂叔的反应把我吓得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振堂叔不敢再触碰他一下。
曹经理,我叔他是怎麽了?!我有些慌张地问道,声音中带着颤抖和不安。
“咳咳!” 曹永兴轻轻咳嗽了两声,这声音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凄凉。他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跟着他大概漂了十几里路才终於抓住了他,但是抓住他时,他的脑袋好像撞在了什麽地方,人已经晕厥,没了多少气息。我抓着他一时又靠不了岸,只好抱着一截木头一路漂到了 K 县,才想办法上了岸。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沉重。他接着继续说道:上岸以後,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把人救了回来,但是 ——。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说道:醒过来以後,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所以拖了这麽多天,我才把他给弄了回来!我估计当时掉进河里,他伤到脑子了!
伤到脑子了?!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无助和绝望如潮水般将我包围。
曹经理,你找人给他看过没有?!我慌张地问道。振堂叔的脑袋原本就受过伤,精神偶尔会有些问题,现在又伤了脑子,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
唉——!曹永兴叹了口气,说道:财神爷,我找人看过了,都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我呆在了当场,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振堂叔,如何面对老爸老妈,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曾经那个熟悉的振堂叔。
叔,我是李肆瞳,你还认识我吗?!我流着泪看向振堂叔,那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
唔——。只见振堂叔抬起头,迷茫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後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摸到了一个小砖块,跟着面朝墙壁站了起来。
他嘴里喃喃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开始在那斑驳的墙壁上毫无章法地乱涂乱画起来,那些线条纵横交错,凌乱不堪,毫无规律可言。墙面上的粉尘 “簌簌簌” 地掉落在地上,纷纷扬扬,彷佛杂乱的思绪,让人感觉朦胧又模糊。
慢慢地,我似乎能听清楚一些振堂叔呢喃的话语:
衣衫褴褛苦难挨,流浪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