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有非只有男子可以学,也并非只能用于战争之上。”
“这世间的道理莫过如此,一通则百通,知其一而懂其百,才算彻底的弄懂。”
沈忆心情有些复杂,她一直以为赵子衿是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但是能进入太学做讲师的,却绝不可能只会是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
这位赵子衿赵公子的身份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太学里的老师都是年过半百,偏偏赵子衿却正直年少,看上去比起她也大不了几岁,这样的人究竟有怎样的身份,才能来太学里教书?
她心里思考着事情,注意力自然没有集中在课堂之上,知道再次被赵子衿点名,沈忆才恍然回神。
“沈大小姐可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沈忆愣住,一脸茫然:“什么问题?”
赵子衿脾气很好的又重复了一遍:“前朝有一名将名唤程岚,几次收复失地,挽大厦之将倾,但他却被皇帝忌惮,最后死于非命,倘若你是这位前朝名将,倘若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任凭帝王猜忌然后引颈就戮,还是干脆起兵谋反改换新天?”
学堂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忆身上,都期待着沈忆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回答。
“如果我是程岚,我依然会像前世所做的那样继续做。”
学堂众人纷纷皱眉,十分不理解沈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中有一名少年转动着手中上等的狼毫毛笔,不屑一顾的嘲讽道:“果然是妇人之见!”
沈忆转过头,就见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她上一世的小舅子,也就是赵川泽的弟弟,赵川溪。
赵川溪和他的龙凤胎妹妹赵芷柔并排而做,听到自己的哥哥嘲讽沈忆,赵芷柔则怒气冲冲的反驳:“什么叫做妇人之见?沈家大小姐从小被养在乡下,这应该不叫妇人之见,这叫农人之见。”
赵芷柔话语里满是嘲弄,她从一开始就十分不喜欢沈忆,明明自小养在乡下,缺偏偏装得跟京城中的世家贵女一个模样,然而不管装得又多像,沈忆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一个一戳就破的绣花枕头罢了。”
众人听了赵氏兄妹所言,纷纷嘲笑起沈忆来。
有的是笑沈忆养在乡下,有的人却是笑沈忆学识浅薄。
毕竟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荒淫无道,是实打实的昏君,这位程岚将军倘若谋反,必定一呼百应,他死了才是最让人抱憾叹惋的。
赵子衿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沈忆,问:“为什么说他依然会向前世所做的那样继续做?“
沈忆笑容不变:“因为他是程岚。”
赵芷柔看不惯沈忆,自然也不认同沈忆所说的话:“沈小姐,胸无点墨不是你的错,没必要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东拉西扯,浪费大家的时间。”
前世的赵川溪和赵芷柔就是非常难缠且不讨人喜欢的一对双胞胎兄妹,沈忆前世惯着他们是因为她是他们的长嫂,有句话说“长嫂如母”,所以她才肯费尽心力教导这对赵氏兄妹,然而任凭她如何掏心掏肺,这对赵氏兄妹都看不起她这位养在乡下的嫂嫂,从来都没有给沈忆一个好脸色过。
甚至他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赵川泽为什么不娶沈柔而娶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
前世的沈忆惯着他们,是因为被赵川泽欺骗了感情,为爱痴为爱狂,为爱框框撞大墙。
这一世沈忆才懒得惯着他们,毫不客气的回怼道:“我是生养在乡下,但是皇城赵府规矩也不过如此,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就是随意打断,这难道不算没规矩吗?”
赵芷柔狠狠震惊了,她从来都没想到沈忆居然敢回怼自己!
她这个贱人凭什么?她可是赵家的女儿,赵川泽的亲妹妹!
赵子衿听着他们之间的争论,眼眸中含着笑,双手环胸看着沈忆:“那就请沈小姐解释一下吧。”
沈忆不紧不慢的说:“程岚自幼丧父,被母亲拉扯长大,然后应召入伍,后屡立奇功,很快就扶摇直上被封为一等名将名扬天下。”
“但是他的父亲也是死在战场之上的,在他决绝赴死之际曾留有一封血书寄回家中,写的就是忠君爱国。”
沈忆眼眸中划过一丝自嘲:“他看到那封血书,牢牢地记住了那封血书,那封血书上的字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纵然皇帝昏庸朝臣贪腐,纵然君不君臣不臣国不国,但是他仍然不能背弃自己的信念,因为倘若他背弃信念,那么他就是背叛他自己。”
“这世上有许多事并不是不知最后的结局,但是就算是知道了最后的结局又如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做而做之,难道就不是英雄吗?”
“倘若他真的起兵谋反让生灵涂炭,那他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为国捐躯的父亲?又有何颜面面对一腔热血赤诚坦荡的自己?”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程岚,也只能是程岚。”
“他不是为谋利益而汲汲营营的大臣,更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俗人,他只是一个将军,愿意为国而死、愿意为百姓而死的一个将军,仅此而已。”
学堂之内一片寂静,良久,赵子衿忽然低低一声笑叹。
众人看向沈忆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