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那句话多少带着点意味深长,张世康一行人离去后,祖大寿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
“大人,属下刚才犯错了。”祖宽立即跪倒在祖大寿的跟前。
“起来吧,这也不能完全怪你。”祖大寿叹了口气。
他瞬间好像老了好几岁,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陡然间消散了很多。
若是往常朝廷的那些文官前来,祖宽的话多少会令那些不懂军务的文官忌惮。
可他们这位大元帅明显不是那样的人,明显就是那种你若想硬刚,他谁都不怕的家伙。
祖大寿甚至怀疑,张世康今日如此盛气凌人,未必没有逼迫他谋反的念头。
可是,他确实从未有过这个念头呀!
不过张世康说的确实不错,当初他就是因为怕死,所以当发现袁都督被天子杀死之后,他不顾一切的也要跑回关外,即使天子召他回去,他也没有听从。
身为武将,这确实为人所不齿。
最近十年来,他每每想到也会十分的难受。
可是,那件事他已经做了,信任也已经失去,即使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倒是可以去请罪去赴死,但他的那些部将却不见得会跟随。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没多少活头儿了,可是他的部将还年轻。
倘若他真的去京城赴死,只会令关宁锦的部将们与朝廷更加离心,到了那时,想来只有皇太极会高兴吧。
“大人,他这是……接受了咱们投诚了吗?”
祖宽刚才被吓得不轻,之前他倒是见过张世康,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吓人。
但不论如何,只要张世康接受了他们的投诚,至少短时间内,他们都会没事的。
“怎可无礼?当称大元帅。”祖大寿纠正道。
沉默了良久,祖大寿又道:
“未必啊!”
他想起张世康刚才离开时的那句话。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
张世康带着自己足有一千人的亲卫队,在山海关城内逛游。
“大侄子啊,你打算如何处置这祖大寿?也好让我有个准备。”孙维藩小心翼翼道。
张世康不给准话,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身在山海关城内就跟身处敌营一般,浑身都不舒坦。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且过几天再说吧。”多的张世康没说。
刚才祖大寿向他投诚,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让对方再好好想想。
具体想什么,他没有明说,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
投诚这件事,并非你掉几滴眼泪随口说一下,就能令人信服的。
开什么玩笑,这是军国大事,他一向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
而这祖大寿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疑人。
尤其是祖大寿这么大的年纪,心思必然不简单,除非祖大寿能够拿出真正的诚意来,让张世康相信,这厮确实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也确实是真心想要投诚。
到了那时,是向他投诚,还是向朝廷投诚,就都不重要了。
不可能说,他大老远跑一趟过来,问一句,你是不是忠诚于大明,人回一句当然,然后他就信了,就回去了。
这不是闹着玩吗。
张世康之所以如此,其实也算是给祖大寿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只看他本人了。
当然,张世康也做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几天之后,这祖大寿仍旧没有任何表示。
到了那个时候,张世康就得自己下决定了,这样的人,他信不过将如此重要的军镇交给他。
既然对方不识好歹,那他只能冒险了,有他的一万近卫军精锐在城内,只需再暗中向京城发消息,让文邦国带两万人火速支援。
到时候他与文邦国里应外合,宁远和锦州或许拿不下,但山海关却是问题不大的。
当然,张世康已经发现,山海关真正的驻军其实并不多,撑死也就一万两千人。
若真是来不及,他以一万近卫军精锐,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有一定把握拿下山海关的。
不论如何,只要拿下山海关,即使丢掉关外的宁远、锦州、大凌河等几座城很可惜,但至少保住了大明的基本盘。
这并不是张世康想要的结果,但他身为兵马元帅,却不得不去考虑最坏的情况。
一切,都要看祖大寿的选择。
山海关城并不大,城内除却军营之外,其余的民居也不多,商铺自然也不多。
除却有两家客栈一处妓院外,粮铺杂货铺布庄等日常消费品几乎都只有一家。
张世康更习惯江南的吴侬软语,对关外的妓院并不感兴趣。
他在城内四处逛了逛,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这边确实太冷,只跟北京城那么点距离,张世康一直觉得冷。
于是便带着亲卫去了城内唯一一家卖皮草的店铺,店铺老板见到外头乌泱泱的亲卫兵差点吓尿。
这时候的商铺对于衣物基本没有成品,都是量好尺寸现做,张世康于是便让店家给他量了量大致体型,订做了一件虎皮大衣和一件狐皮大衣。
毕竟是到了关外嘛,当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