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就很想在卜加劳铸炮厂购买一批火炮,但弗朗机人以各种理由并没有接下这笔订单。
理由很多,但其实双方心里都明白,最重要的无非还是可能的贸易冲突。
他们必须避免郑家买了他们的炮,不将炮弹打在他们身上。
而弗朗机人对在南洋的贸易是十分不满意的,因为他们不得不给郑家缴纳高额的保护费。
在马统看来,张世康以朝廷的身份去谈火炮订单,倒不见得会被拒绝,但价格肯定会很昂贵。
弗朗机人向来如此。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卜加劳铸炮厂都快一百年了,大明朝廷其实也并没有去向弗朗机人买多少炮,而都是自己仿制。
当然,也有朝廷实在太穷的原因。
“本帅什么都爱吃,就是不爱吃亏,弗朗机人如果识相,本帅就放他们在壕镜多待一阵子,如果想吃大户,本帅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经营不下去。”张世康皱眉道。
葡萄牙一个弹丸小国,就是殖民生意做的再大,本土距离大明也隔着万里之遥。
而壕镜,就在广州边上,泱泱大明想搞这么一个弹丸之地,还是不难的。
实在是想讲效率,大不了到时候联合郑家,把他们的炮台都给轰成渣渣。
接下来的几天,大明水师一直平稳航行,由于此时正值冬季,大明海域的洋流刚好是北向,舰队航行的速度并不慢。
十一月十六日,舰队终于抵达广州府海域。
当壕镜出现在张世康的眼帘里时,张世康看到了壕镜海滩险要处的炮台。
由于张世康并未提前知会,再加上他的舰队没有悬挂郑家的旗帜,以至于壕镜的小弗朗机人都很紧张。
他们的士兵身着本国的军服,在几个像是首领的呼喝下,迅速的赶往炮台防御。
对于这支来历不明的船队,弗朗机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
张世康也并不做出任何表示,直到舰队已经进入炮台的射程,弗朗机人仍旧克制着没有开炮。
张世康这才命令马统告知对方他的身份。
马统亲自带着一个懂弗朗机语的通译,乘坐着小船登上壕镜与弗朗机人交涉。
片刻之后,危机解除,张世康看到马统在向旗舰的旗手示意。
“大帅,马大人说弗朗机人只同意咱们的旗舰靠岸。”
“告诉他们,本帅必须带亲卫。”张世康毫不迟疑的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遭遇各种刺杀,对于这等陌生的地方,必须格外谨慎。
马统又与那弗朗机人沟通,似乎是在说明张世康在大明的地位,又是比划又是什么的,最终弗朗机人同意了。
可是当张世康真的带着亲卫上岸时,弗朗机人的头目脸都绿了。
“马,你不是说你们的大元帅只带亲卫登陆吗?”那头目约莫三十多岁,眉头皱成了麻花。
他们弗朗机国的重要人物,当然也有亲卫,但就是他们在南洋的总督,亲卫也不过几十人。
可张世康身后呼啦啦的跟着得有一千号人,而且这些亲卫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不仅所有人都身着甲胄,还都腰佩战刀,更离谱的是,这一千人里还有数百人手持斑鸠铳。
可他们弗朗机人在壕镜,也只有一千出头的兵力呀!
这要是对方不怀好意,他们弗朗机人在壕镜一百年的经营,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大帅的亲卫。”马统郑重其事道。
他当然是故意不将亲卫的具体数目告知对方的,否则对方一定不会允许。
但马统丝毫没有因此不好意思的表情,反倒一脸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
我大明朝的大元帅,岂是你们弗朗机国能比的?
这时,从城里走出个四五十岁的头领模样的人,此人身着欧罗巴典型的贵族服饰,身后跟着数十个弗朗机士兵。
他叫施罗保,乃是弗朗机国在壕镜的首领,得知大明的大元帅张世康带着舰队突然来到壕镜时,他也是相当吃惊的。
大明已经几十年没有像样的水师了,在此之前大明海域一直都很乱,直到那郑一官崛起。
施罗保来到壕镜也已经四五年了,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大明的朝廷要将海贸这等重要的财务来源让给郑家,而不是自己去经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施罗保对大明高层的到来充满期许。
他看到张世康带了那么多的亲卫,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欢迎的脸色。
毕竟对方已经上岸,他再因此而反对已经没有意义。
“尊敬的大元帅阁下,我是弗朗机国在这里的总督施罗保,欢迎你来到壕镜。”施罗保将右手放在左胸,冲张世康躬身行礼。
他的大明语说的不如汤若望流畅,显得格外的生硬。
张世康冲他摆了摆手,露出笑意道:
“你们将我大明的壕镜,倒是经营的有声有色。”
施罗保怔了一下,仍旧平静的道:
“大元帅阁下,我不明白,我弗朗机人早在九十年前便已经获得了大明朝廷的承认,您今日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