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康听了张三的话后,眼睛微眯盯着他道:
“本帅应该叫你宋老三吧?”
“大帅天资英断!”宋老三略显惊讶的抬起头道。
从刚才吃酒时的谈吐和城府来看,宋老三就与赵六和杜千有着明显的不同。
谈及本部流民造反的原因时,三人虽然都在努力倾诉自己的难处,以获取张世康的同情。
但张世康从宋老三的言辞里,敏锐的觉察出了一种不甘。
流民,流民,这个流民可以是流离失所,也可以是随波逐流。
但不甘却不一样,面前这个人是有自己的思想,参与反叛定然不仅仅是为了有口饭吃,或者说,这是个有野心的人。
再从与厂卫调查出宋老三的大致情况、年纪等对比,张世康心里就大致猜测出这人就是宋老三本人。
毕竟,有野心的人如何愿意屈居人下呢,四处都是流民的情况下,他定然是要振臂一呼当首领的。
“说说你的策略吧。”张世康见被自己猜对了,便又问道。
那宋老三依旧跪在地上,见状心中一喜道:
“不敢欺瞒大帅,草民与那草上飞、闯塌天一直都在与那群反贼有联络。
营中的不少军械、粮草,实际上大半都是那群反贼供给。”
宋老三说罢,谨慎的抬眼看张世康的反应。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身家性命,全在张世康的一念之间。
而他目前的所作所为,也更像是在赌博。
毕竟,一边与朝堂谈招抚,一边却有暗中接受其他反贼的支援,这怎么听都有点让人信不过。
“此事我早已知晓,然后呢?”张世康表情看不出悲喜,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又道。
这三股流寇起事不过两三个月,从时间上来说,妥妥的属于还没出新手村的流寇。
但其手下的人马兵器装配量,却比早年间高迎祥刚起事时要高多了,据调查宋老三有部下万余,其中武器兵甲完备者的所谓精锐有三千多。
更离谱的是,竟还有八百余的马军,这在起义军刚发迹时,是很难达到的。
高迎祥虽然起事后不久就纠集了两三万人,但最初的时候不过都是一群拿着棍棒甚至钢叉的农民,拥有兵甲齐备的精锐,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
说背后没有人支援,张世康是不信的。
“回禀大帅,负责与草民接洽的,乃是个叫钱成仁的,上次他来送给养时曾给草民说,倘若草民觉得事不可为,他可上承徐弘基,想办法将草民调往江南。
草民当时也有……也有西进去投靠李贼的念头,便没有立即答应。
只要大帅点头,草民愿与江南的反贼虚与委蛇,率本部四千人马先行渡江,为大帅立下桥头堡。”
说罢,宋老三便以头杵地不敢再言语。
面前的这位大元帅虽然年轻,但宋老三却丝毫不敢露出轻视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神态恭敬,对这位年轻人充满了敬佩之意。
他年岁已过四十,在底层摸爬滚打到他这个年纪,看人的能力是有的。
即使没读过太多方略,也当知道,能在倾颓的大明朝里、从满朝贪官污吏的桎梏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都非等闲之辈。
因此,他对自己的念头并不隐瞒,连有去投奔李自成的想法都如实相告。
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绝对不是件聪明事。
静默了两息功夫,见没有得到张世康的答复,宋老三便有些沉不住气的道:
“草民本家死绝,身边唯一的亲人,便是草民的一个侄子,草民愿将侄子留与大元帅军中为质。”
“你想得到什么?”张世康放下茶碗,平静的询问。
在整个问话、对峙的过程中,他都盯着宋老三的眼睛,言辞说不上温和,甚至略显冷漠。
宋老三闻言有些慌乱,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草民,想跟随大元帅,成就一番功业。”宋老三挣扎了片刻,咬了咬牙道。
张世康笑了。
“成就功业?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帅可不会去造反。”
“草民……草民只是不愿再做被人肆意欺辱的蝼蚁!”
宋老三埋下头,或许是想起这些年来的屈辱,红着眼睛略显悲愤的道。
“哦?那你为何不去投奔那徐弘基呢?据说人家可是拥兵三十万,如今更有一支水军掌控着长江,本帅连江都过不去呢!”张世康调侃道。
那宋老三沉吟了一下回道:
“大元帅之改革,所为者,天下万民,草民虽愚钝,但也知道蚍蜉不能撼树、螳臂不能当车。
大元帅运筹帷幄,江南之乱,早晚必将被大元帅平定。”
宋老三这话说的十分坚定,这让张世康刮目相看。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你读过书?”
“回禀大帅,只跟着识了些字。”
“起来说吧。”张世康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宋老三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一半,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隐约感受到了杀意。
宋老三惶恐的坐下后,张世康又道:
“本帅接受你的提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