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报上写道,淮河以南诸州府,商贾不仅抗税不交,还联合起来哄抬物价,以家资暗中笼络流民闹事,官府不闻不问,学子走上街头……
淮南之庐州民变、颍州民变,各地百姓民怨沸腾,流寇正在卷土重来。
江北四镇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部皆反,江南士绅、大儒已然联合起来。
官僚以南京吏部尚书张慎言为首、民间儒林、士子、乡绅以钱谦益为首、勋贵更是以魏国公徐弘基为尊。
整个淮南、江北、江南乱成了一锅粥,他们高喊着取消新税制、惩处国贼张世康的口号。
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似乎即将来临……
崇祯皇帝当然有南方可能会发生动乱的心理准备,这一点张世康很早以前就提醒过。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动乱规模竟然如此之大,百姓、学子、士绅、商贾、官僚、勋贵,几乎涉及到了所有的子民。
流寇的阴影还历历在目,如今整个江南都在造反,崇祯皇帝心里真的毛了。
王承恩走后,崇祯皇帝焦躁的在大殿内走动,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甚至都开始怀疑新税制是否真的太过分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张世康来到殿前,崇祯皇帝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快免礼,世康,南边的祸事你可知晓?”崇祯皇帝走到张世康身前,焦急的询问道。
“陛下,你又急,臣执掌厂卫,如何会不知晓呢?”张世康一脸淡定的笑笑。
两个小黄门在王承恩的指使下,抬过来一张典雅的红木靠椅。
那是张世康吐槽了无数次小木墩儿后换来的福利。
“天下都大乱了!朕能不急吗?
今之乱局,比之张贼李闯更甚,不止是流民,那些士绅、商贾、学子、官府乃至那些开国勋贵后裔们,都反了!!
世康,你既然早已知晓,何以不尽早防范?也不曾告知朕,你……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崇祯皇帝红着眼睛,在质问、在责备。
这与此前开玩笑似的责备不同,崇祯皇帝似乎真的很生气,甚至有点后悔不该什么都听张世康的。
他毕竟才刚满二十岁啊!
张世康闻言叹了口气。
“臣知道陛下很急,但是您先别急。
王公公,快给陛下来一杯花茶,去去火气。”
虽然知道这老哥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但一上来就被崇祯老哥劈头盖脸的指责,张世康也很无奈。
遇事不够冷静,怎能成事呢?
崇祯皇帝见张世康一脸的淡定,眉头一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他焦躁的坐回了龙椅上。
片刻后,王承恩亲自提着茶壶过来,先给崇祯皇帝倒了一杯,而后又给张世康也倒了一杯。
王承恩还是头回看到皇爷与侯爷发生争执,也是头回看到皇爷对张世康生气。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做着自己的分内事,然后在心底里祈祷着。
希望大明能安稳的度过这次危难,希望皇爷和侯爷别因为此事心生芥蒂……
“陛下,江南江北的动乱一直都在臣的预料之中。
而且,可以说,是臣一手促成的。”
张世康端着茶碗闻了闻,确实是去火的菊花茶。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了让他们尽快走到这一步,臣甚至还出了力,我父兄在那边有不少生意的……”
言下之意,此事英国公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崇祯皇帝的眉头已经成了麻花,双手也紧握成拳,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悔恨,悔恨不该将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张世康。
但他仍旧没有说出,强忍着没问为什么要如此做。
“唉,可惜啊,那群藩王真是能忍,竟然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谁加入进去。
不过,不管了,臣现在只想问问陛下,先前臣所言的土地问题时机已到。
陛下可曾考虑好了?”
张世康一如既往的平静,仍旧没有对这次动乱作任何解释,反而还提出了新的问题,说罢,他便看向崇祯皇帝。
在他看来,一个高瞻远瞩的帝王,这种并不过于复杂的局势,应该早就能看不明白的。
即使看不明白,也该保持冷静,而非一着急就疑神疑鬼怀疑人生,对身边的人大发雷霆。
这确实挺特么令人恼火的,也难怪大明最后那几年,想出力的人都不敢再向崇祯皇帝建言。
他这一年比跑外卖的时候都忙都累。
“倘若能平定此事,朕不惜宗室。”崇祯皇帝皱眉道。
他这阵子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这么做有些愧对列祖列宗,但如今天下已经再度大乱,他也不顾的太多了。
说罢,崇祯皇帝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你真的有信心吗?”
他说这话时,身体前倾、脸色焦灼、目光炯炯,看的出来,他确实对局势很焦急。
“臣既然能稳当的坐在这里,信心当然是有的,此前臣说有六七成,可现在不一样了。
九成,臣现在有九成的把握了。”
张世康心中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