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世康参与完献俘仪式,坐上回家的马车时,天都快黑了。
相比于繁琐的礼节,张世康觉得军营操练虽然也累,但起码累的酣畅淋漓,累的心情愉悦。
英国公张之极自然也参与了整个仪式,不过张之极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坐在马车上左右看着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张世康都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半年内也就回来两次。
“儿啊,晒黑了,军营的日子不好过吧?”张之极欣慰的看着张世康道。
张世康刚被天子提任京营提督时,张之极一开始着实忐忑了好些天。
身为父亲,张之极知道这儿子是什么德行,虽说万事有他这个当国公的爹兜着,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可兵者国之大事,京营提督事关重大,自己儿子如此顽劣,那时张之极心里头一回有了兜不住的无奈感。
如今半年时间过去了,对于儿子的表现,张之极别提多惊讶了,很多时候他甚至一度怀疑,这还是不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半年时间,京营从武备废弛、士气低落,到如今京营上下士气高昂,个个龙精虎猛,这种变化张之极是看到的。
张之极心里清楚,儿子肯定是在练兵之事上下了苦功夫的,但毕竟是父亲,看着儿子晒成这样,张之极也有些心疼。
“可不,爹啊,军营确实不好过,穷啊,儿天天吃糠咽菜,要不爹再给点钱?”
刚还累的躺在马车里休息的张世康,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坐起身来又是哭穷又是卖惨。
朝廷自打那次募捐后,就再也没有大的进项,只一个多月那笔银子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以至于连杨嗣昌的粮草都供应不上。
京营虽然只有两万四千多人,可张世康一天给将士提供三顿饭,四五千匹牲畜更是每日都要喂豆料。
崇祯皇帝给的十万粮草和四十多万两银子,如今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张之极听了只觉头痛。
“世康,你就不能换个人薅?咱们国公府的羊毛,都快被你薅秃了!”
这半年来,英国公府除了认捐了那四十二万两银子外,张之极怕出问题,一个月后又主动从国公府的各家店铺里,挪出来三万两交给张世康。
知道自己家里开着各种铺子,张世康需要什么时,也会令部下拿着自己的手书去要。
一开始张之极还不在意,毕竟是帮助自己儿子,可时间久了,国公府也吃不消了。
“嘿嘿,开个玩笑。”马上就要回家了,张世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折腾这半年,国公府的老底儿都快被他折腾完了,为此自己那最喜经商的兄长,都找自己抗议好几次了。
对于自己的种种败家行为,张世康其实也不想,他甚至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比如做出点这个时代没有的物件,香皂、玻璃、味精,这些都是指定能大卖,而且以目前的工业水平来说不是太难的东西。
可问题是,张世康根本没有时间。
他来这里一遭,本就是来享乐的,瞅瞅现在,张世康悲哀的发现,不论是这里还是现代,躺平都是没那么容易的。
“你娘每天都念叨你,回去后跟你娘好好叙叙话。
还有婧奕那丫头,怀宁侯不知从哪儿给他寻了个女教头,这丫头整日不习琴棋书画,就知道舞刀弄棒,真是成何体统。
再过一两年,她差不多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倘若名声传出去,谁还敢娶她?
这丫头听你的,你回去帮着劝劝。”张之极无奈道。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眼里,女人就该知书达理,除了学些女红之类,懂些琴棋书画也是加分项,女人练武总是被人认为有悖常理,也不符合圣人教诲,张之极自然也不例外。
“嫁不出去那就不嫁呗,咱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人。”张世康笑道。
“怎能如此说,好教他人笑话。”张之极摇了摇头道。
“儿之前也是众人眼里不学无术的典型,现在不照样成了京营提督。
爹,儿觉得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想做什么都该去做。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总要去在意旁人的看法,希望做的事都是符合旁人的期待。
那还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咱们这辈子,是为了那些人去活的吗?
婧奕感兴趣,就叫她去尝试,等有一天她厌倦了,或者不想习武了,她自然就会停下,但她肯定还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人这一辈子,倘若都可以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爹不觉得这样才不枉活这几十年吗?”
这倒是张世康真实的想法,倘若不是大明快要亡了,他是断然不会出山当这救火队员的。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不工作都被人们认为是懒惰,这种意识已经深深的刻在大众的意识里。
可真的是这样吗?
可能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工作确实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但张世康也好,他的妹妹也罢,压根不用工作也能天天山珍海味鲍鱼燕窝,那为什么还要工作?
不可否认,这世上总有些人,他们的,已经是大部分人遥不可及的终点。
既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