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
“入你娘!你老子究竟会不会治伤?”
张献忠抬起右脚,将须发银白的老郎中踹出老远。
他身材高大,脸型瘦削,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生气。
半个月前与官军的战斗中,张献忠的左腿和后背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今腿上的伤口倒是结了痂,后背的刀伤不仅没有愈合,还有些化脓了。
那老郎中被踹了一脚险些昏厥,却一刻不敢耽搁的赶紧求饶,额头渗着冷汗,脸上全是恐惧。
五天前给这位将军看病的郎中已经被杀,尸首还挂在城内的旗杆上。
“将军!伤口已然化脓,小的只能剐去腐肉,奈何……奈何上次将军因故没有剐除干净……是以……是以才……”
“入你娘的,咱老子看着,你就是故意的,你这老货定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叫你来治,咱老子肯定活不成。
来人呐!把这狗贼拖出去砍了,尸首悬于城中示众。”
张献忠说罢,不顾那老郎中的讨饶,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
如今官军将他们四处包围,罗汝才、马守应在勋阳,黄娃子李自成在当阳,而自己因为受伤被围困在谷城。
自打揭竿而起,八年来,张献忠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若他没有伤,或可与官军再斗一斗,只要能逃出那杨胖子的网,陕西、川蜀皆可去。
奈何杨胖子却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仅短时间内搞到了那许多粮草,甚至还让官军里不少有仇怨的军将听从命令。
为今之计,只能等,等那杨胖子和黄娃子开打,自己好趁乱浑水摸鱼,等自己逃出生天,定要给黄娃子上柱香。
“义父,那熊文灿派人来了,许是上次答应的粮草送到了,来了不少驴车。”李定国一身戎装前来禀报道。
他今年刚过十八岁,戎装穿在身上稍显稚气,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清秀。
“嗯,让他在外头候着,咱老子换件衣裳去,哎呦。”张献忠一起身,背后的伤口被牵拉到,疼的龇牙咧嘴。
他最烦与那些朝廷的官儿见面,那些个读了书的家伙仿佛有几百个心眼,倘若不是局势所迫,张献忠早就想砍了那些人。
不过人家到底是来送粮草的,张献忠也就没骂的很难听。
“义父的伤还没见好?”李定国眉头皱了皱。
“全是一群庸医,要害我!入他娘。”张献忠强忍着疼痛穿衣服。
自己的伤势对外早就宣称已经好了,那是为了稳住军心,可他却没想瞒着李定国。
这小子打小就跟着他,算是几个义子里他最是信任的部下。
待到了客厅,张献忠立即很热络的拱手走过去。
“哎呀呀,赵大人好久不见,咱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客厅里,湖广布政司左参议赵大光也赶紧起身拱手,一番寒暄之后,赵大光道:
“张将军,答应你的五万石粮草已经都运到了城里。
不瞒张将军,朝廷并无粮草,这些粮草皆是杨阁部刚从到熊总督军营,熊大人就立即派下官过来应诺。
想必将军这次应该看到朝廷的诚意了吧。”
张献忠闻言佯装感激。
“赵大人呐,瞧你说的,咱老子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呀。
你就说这粮草,哪儿是咱要的,还不都是底下的兵?
不给他们饭吃,莫说朝廷,他们连咱老子的话都不听。
咱老子的诚意自不必说,咱老子都跑了八年了,早就跑累了。
能归顺朝廷弄个官儿做,还想啥呢?你说是吧,赵大人?”
赵大光眼睛眯着,似乎是想从张献忠的眼睛里看出更多东西。
张献忠一副混不吝的无辜模样,对方瞅他,他就也拿大眼睛瞅对方。
须臾之后,赵大光笑了。
“哈哈哈!张将军说的是,本官知道,张将军起事也是迫于生计,情有可原。
熊大人总跟本官说,流寇也是我大明百姓,皆赤子也。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这次本官前来,主要是为两件事,其一是张将军请求的官职。
中军左都督为朝廷要职,熊大人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熊大人保证,最低也是个都督佥事。
当然,只要张将军有功劳,熊大人也好,杨阁部也罢,都会为张将军说话,日后升任都督也是可能的。”
赵大光委婉的表示了朝廷的意思,他其实心里老瞧不上这张献忠,言辞粗鄙,有辱斯文。
一个反贼却妄想要个都督官职,这可是一品官,就是朝廷里的那些伯爷、侯爷都轮不到,岂能轮到你这反贼。
他心里如此想,但嘴上的话却尽量的委婉,希望张献忠能体恤熊总督的难处。
张献忠挠了挠头。
“都督佥事?那不也是都督吗?咱老子不挑,只要是都督就成。
绝不让熊总督为难。”
他倒是爽快,却把赵大光给说愣了,也对,都督佥事也是都督,反正有这俩字。
见张献忠并没因此不乐意,赵大光心中一喜,对张献忠就更鄙夷了。
“这第二件事,朝廷希望将张将军的部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