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马永平躺在马车上,路上不时地颠簸,扯动他背后的伤口,疼得他不停地裂嘴。
昨晚战斗过后,石门乡已经无险可守,所有人带着昏迷的他,撤到了石门乡后面的山上。
早上醒来后,马永听到九龙山起了山火,心如死灰,强撑着伤痛,带着残兵直接赶了过来。
马永被士兵扶了出来,一看,差点摔倒在地。
远处的山峰,山火还在蔓延,原来葱葱绿绿的山上,全是焦黑一片,不少烧焦的树干,仍然倔强地挺立,山上到处冒着白烟。
在原来山的入口处,有几骑人马在徘徊,看到马永一行到来,一下马,却全都站不住,摔倒在地。
“皇上呢?”马永认出士兵扶着的是豹房军官。
那几个人一言不发,神情萎靡,眼睛往冒着烟的山上望去。
“确定?”马永直接就站不住了,喘着大气问道。
几个人无力点了点头。
马永靠着马车,骂了一句粗话,问道,“蓟州那边的人来了么?”
“我们在途中已经遇到了,应该马上就到了。”一名士兵无力回答道。
给士兵喂了几口水,马永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在九龙山这里分兵,他们几个往蓟州方向走,在途中还是被敌军追上。
但敌军发现中计,也不追他们,直接反转回来。
他们继续赶路,在路上遇到了蓟州增援的部队后,回头看到山火,拼命赶了回来。
看着底下的士兵,连夜征战,加急赶路,都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是没办法现在上山,马永放弃现在上山的想法。
直到中午,蓟州和遵化的部队才相继赶到。
马永即刻安排搜山,希望不大,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明的皇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没了。
烧了一晚的山上,危险无比,到处都是焦黑的动物尸体,时不时一阵风吹过,火苗又窜了起来。
冲上去寻找的士兵,根本就呆不住,只能从山下,一点点清理往上走,不少士兵都被烫伤。
马永一直坐在马车外面,四处眺望,却看不到一丝人的影踪,心里越发阴沉。
直到月上山间,仍然没有收到一丝的消息。
望着山上火把的亮光,马永已经失去了希望,思来想去,估计自己也得随皇帝而去。
离九龙山十里地外,黑峪神秘谷。
废弃的小山村,朱厚照一行人灰头黑脸的,正在小溪边洗漱。
后世的知识,救了朱厚照的命,虽然还是有几个人,被烫伤,毕竟还是没有减员。
在大火过后,山上炙热难耐,天刚亮,朱厚照直接沿着一条小河,往西边一侧下山,临走前,还把挖的坑都给填了。
山村规模不大,都是厚厚的土屋建成,许多顶上的茅草已经都没了,不少士兵靠着墙就睡着了。
安排夏抒在稍微好一点屋子躺下后,朱厚照半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本还想理一下这件事,实在是顶不住困意,直接就睡了过去。
梦中却不由自主复盘,直到那道闪光出现,忽得惊叫,“那是望远镜!”
猛一起身,发现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依拉勒正持刀在边上,紧张看着他。
一大胖子从边上翻身起来,拔出刀来,出鞘的声音,格外响亮,四周上来一群人,把朱厚照团团围在中间。
眼前一黑,朱厚照正面对着巴雅尔的大屁股,心里一松,伸手一推,站了起来,说道,“没事,散开吧!”
看着周边的人还那么紧张,朱厚照笑骂一声,“都睡觉去,老子做了个恶梦!”
周边人笑了一声,才各自散去,却不敢远离,两人一起,一躺一放哨。
朱厚照转头头来,看到依拉勒两眼通红,说道,“你也睡觉去吧!”
“刚和胖子换岗。”依拉勒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刀,“大将军,为什么不等援军呢?”
朱厚照并没有正面回答依拉勒的问题,“要是皇帝生死不明,你说那些人会怎么反应?”
这下子,依拉勒沉默了,可能性太多了,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只有隐藏的暗处,才能看到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朱厚照说道。
“万一他们。”依拉勒想起之前皇帝病重的时候。
“没有万一,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朱厚照望着那边被山火映红的夜空说道。
此时,朱厚照正在反思自己,和平年代长大的他,还真如他讽刺夏抒一样,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怀有一颗圣母之心。
相信平等,相信和平,相信民主,相信用爱去解决问题。
待人宽厚,以礼服人。
忠、仁、诚、节、勇。
这些世人传诵下来的美德,恰好就是皇帝这个职业,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皇帝需要跳脱五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远离世俗感情,以百姓为刍狗。
自穿越过后,针对他的谋杀可是一波接一波,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对敌仁慈就是对已残忍。
昨晚的山火,已经把他的心烧出一个窟窿。
只有以杀制杀,才是制霸的王道,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