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大明人,要承担两项义务,交赋税和徭役。
赋税就是根据你拥有的田地大小来算,主要是以粮食为主,银绢为辅,分夏秋两季征收。
徭役就是官府派下来的大家要免费为公共事业出力,如给官府抬轿子,修路,打更,修水利等等。
现在的徭役给农民造成极大的负担,底下的农民除了要服中央政府的徭役,还要面临地方政府,甚至乡里的强硬摊派的杂役。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在设计这个制度时,是以里甲为单位,以十年为周期,轮流服役。
十年后,官府以各户的资产重新确定,但实际情况是,谁也不会把自己资产明明白白告诉他人。
况且是资产多的人要多劳役,那这事更不能干,等于这十年定役就流于形式。
还有就是里甲徇私作弊,徭役负担不均,正统年间就把经常性的杂役,如凡省、府、州、县衙门的杂色差役以及杂项劳役,变成了均瑶,有一些是可以交钱就不用服役。
现在这个制度还是没有推行到全大明,朱烨之前也没有了解太多,只是看着他们觉得粮不能折银,那就把役折一下也不错,想让农民从土地里解脱出来,变成农民工。
没想到皇上提出这个问题,杨廷和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
“臣认为要多方面考虑。”
这人,得换了,朱烨想起了杨廷和的改革成名之道,就是反朱厚照而行,遣散豹房,打击宦官,裁撤边军之类,抹黑皇帝,对着干。
真正有建设性的东西,可以说是没有,都是为了自己,为士绅阶级服务,根本谈不上真正为民服务。
朱烨目光转向梁储。
“臣也认为要再细细思量!”梁储回答道。
“蒋大人呢?”朱烨准备一个接一个问过去。
“臣赞同杨大人意见。”蒋冕回道。
“臣认为不能操之过急。”毛纪也是这个意思。
本来还以朱厚照留下的内阁,在皇帝长年不问政事情况下,能把国家事务处理好,还是不错,这么看来,只不过也是一帮尸位素餐之人。
“臣认为应该全都折银,无论赋税或是徭役。”王琼不用等皇帝问,直接就说了出来。
工部尚书李??倒是很赞成这个,“臣赞同徭役折银。”
礼部尚书毛澄和刑部尚书张子麟因为这事,跟他们关系并不是太大,并没有表态。
最后大家把眼光集中在户部尚书杨潭身上,杨潭心里一阵狂骂,怎么又到我头上的。
谁叫你户部本来就是负责这个的,不找你找谁。
“此事关系重大,全面推广恐有难度,可否择一地先行,以观后效。”杨潭实在被迫得没办法,两方都是得罪不起,只能选中间路线。
“可!”朱烨脱品而,不让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皇帝这么一说,本来想反对的人,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去。杨廷和也没预料到皇帝不按照规矩,当场定下来,给邵锡去了个眼神。
哪知邵锡当作看不见,皇帝决定的事情,找我往上顶,我可不想因这种小事青史留名。
看着邵锡不理他,杨廷和又转向了毛澄。
毛澄咬了咬牙,说道,“禀皇上,此事流程应该在场各位形成意见后,再报批皇上审批。”
朱烨一句话不说,只盯着毛澄,盯到他头上冒汗,才说道,“那表决吧!”
“但此议题与原定议题偏离。”毛澄真的是脖子硬如金刚石,不断想往皇帝刀子上碰。
这下,朱烨连看都不看他,恍如没有听见,心里在思考着,在场的只要是嘉靖年间还在用的,都得清除掉。
杨廷和心道一声,坏了,本来毛澄要求投票这事,按照程序无可厚非,而且他们这边人数上占优,那里皇帝也无话可说。
哪知道,毛澄又犯了老毛病,看到皇帝就头硬,死谏上瘾了。
“邵锡,还不准备格纸。”杨廷和赶紧把这事圆了。
毛澄身为礼部尚书,恰逢朱厚照又是一个不怎么守礼之人,每次谏言都是提着脑袋来,但也是背靠着大义,皇帝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议题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哪知杨廷和要他出头,一冲动,就收不住自己的口。
心知又把皇帝给得罪了,不过,有杨阁老在,皇帝也不会因为这小事找他麻烦。
大明廷议还真的跟后世差不多,有时也是需要投票表决,用的格纸一页,上面自己写上自己的官衔、姓名,在下面说明赞成或否定的原因。
今天在场的人,朱烨、魏彬和王承风都没有投票权,邵锡是主持人,也不能投票,内阁四人加上六部,总共有十票。
朱烨托着下巴,看着下面的人正忙着写东西,探着脑袋过去,想看王承风一直在写些什么?
一眼就看到熟悉的简体字,只见第一条写着丈量土地,后面用括号标注,数据混乱,单位不清,须先统一尺度。
明代度量衡实际上并不是很统一,特别是民间私制泛滥,旧社会的大斗进小斗出,就是指的这个问题。
几乎每个大明皇帝,都颁布过量衡法令,也只能是短时期内保证官方明文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