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京城,风越过燕山从蒙古高原奔袭而来,仿佛要把春天吹走。
从西安门出来,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烨,还没看清前面的景色,一阵大风袭来,扬起满天黄土,吃了满口沙土。
不由后悔没有坐车,转头看到依拉勒他们把脸和头上,用一块灰布,包得严严实实,不由恼羞成怒,瞪了一眼。
依拉勒赶紧下马,从皇帝的马前面的包里,取出一条黄布来了。
朱烨拿过黄布,擦去脸上的沙干,递回给他,示意换个颜色,这黄色在点太招摇了。
裹成了沙漠人士,要是有个眼镜就好了,前世不是没有接受过这春风的考验,出来的时候,朱烨感觉风不大,所以并不在意。
等黄沙落下,看到西安门大街尽头的土路,不由捂了一下头,这口沙子吃得不冤。
坐在马上,沿着土路往南走,路面崎岖不平,两边垃圾成堆。
坊间的四合院,倒是错落有致,大多坐北向南,不少院门口看到有仆人的洒水防尘。
路上行人不多,直到过了单牌楼,朱烨眼前一亮,这才是当今世上最大都市应该有的样子。
街上人来人往,街道宽广,路面也踩得比较结实,中间是车马来往,行人靠两边行走,交通还顺畅。
朱烨汇入大街,靠边慢慢悠悠走,店铺的吆喝声,孩子的打闹声,马嘶牛叫,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贪婪吸了一口这千年之前的空气,差点没喘过气来,朱烨还以为自己旁边的店铺在经营臭豆腐。
四处张望,才发现黄金遍地,道中间牛马边走边拉,相互踩踏,墙角处更是不堪入目。
“这城里没有茅厕么?”朱烨问了一下。
“家里有的。”依拉勒不明白朱烨问这话的意思,西域和蒙人从来不用这种发愁。
朱烨若有所思看着,前面一家店铺边上,几个男的放水之后大摇大摆离去,店家也不阻止。
原来所谓的百鸟朝凤,最发旺运,还是真有出处。
当下收了下马步行的想法,正想往前走,依拉勒骑马忽地上前,抽刀挡在前面,后面两骑跟着上来,把朱烨紧紧护在中间。
朱烨被依拉勒档住视线,只听到有人高呼,“惊马了!”
伸出脑袋一望,沿路的人往两边四散逃开,车轿往两边闪躲,空出中间的道路,远远望到一匹红马正狂奔而来。
“拦下它!”朱烨听到后面惊叫声,往后一看,有辆马车和一辆牛车,慌乱中卡在一起,车上的人急忙逃下来。
一个孩子吓住了,呆立在路中央,不知往哪跑。
“杀了!”依拉勒轻皱一下眉头,觉得这事不寻常。
后面一骑出列,手持弯刀,迎着红马而去。
两马交汇,一挥刀,马头飞起,空中血花四飞,马尸倒在两车前几步的地方,浇了小孩一头马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惊呼声四起,那孩子的家人,抱起孩子,匆忙上车,掉转马头,跑了。
从前面匆忙赶来三个人,看到红马死在地上,大惊失色,抽出随身刀,四处大声嚷嚷。
看到此场景,朱烨不由心里一喜欢,装逼打脸的时刻到了,看看这京城哪里有比我更大的纨绔。
果然后面,又匆匆跑来了一个胖子,看到马死在地上,马上哀嚎一声。
“谁杀了我的宝马。”
顺着周边的眼光,看到站在旁边骑马的四个人,脸上都包着头巾,腰别弯刀,领头明显是个西域人。
手一挥,三个家丁围了上来,那胖子站在远处,小眼睛盯着依拉勒,喊道。
“外来的,你在大明地盘杀了我的马。”
依拉勒坐在马上,心却不在这,不断在四处张望,手举着拳头不放松。
这是警戒的信号,后面的几骑人马,拔起了刀,紧紧贴紧朱烨。
路边一下子,跑出来许多人,把朱烨外面人群隔开,围了一个圈,只留胖子和他的家丁留在中间。
过了一会,依拉勒把手放下来,说道,“走了。”
手指一个方向,下面有几个人就跟了上去,才转过身来,低声说道。
“黄爷,有杀气。”
朱烨心中一惊,眼里露出了疑虑,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在这里谋杀皇帝。
“那马被人下了手脚。”
这种伎俩对于从小在马上长大的依拉勒来说,一眼就看出来。
站在中间的小胖子,已经吓得两脚发抖,知道这前面这几个人不一样,颤声说道。
“多谢各位大人帮在下杀掉受惊的马。”说完,又从身边掏出一袋子,“些许礼仪,请各位英雄笑纳。”
“不用了,赔给那些惊吓受伤人的。”朱烨觉得索然无味,好好一次扮猪吃老虎的机会,被搅合了。
“在下程良志,徽州府休宁县人,在京城经商,贵人若是需要在下,直接到正阳门找程家布行。”
程良志不愧为商人,三言两语间,开始攀附起朱烨来。
原来只是一个小商户,朱烨更没兴趣,怎么没有来个官二代,京城那些纨绔都跑那去了。
下面一路到棋盘街,果然没碰到一件欺男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