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
正德十六年三月十三,夜中星陨如雨。
明皇城西北角,豹房。
晨起春阳,寒气渐退。
北海湖畔的内校场,已经数月不闻鼓炮声,往日被千军踩得结实的黄土上,分布着东一簇,西一撮嫩绿的杂草。
四处紧闭的门后面,偶尔传几声低闷的咳嗽,有时还夹杂着丝丝低不可闻的哭泣声。
太素殿厢房。
朱铧一梦醒来,坐在雕龙刻凤的架子床上,打量这古朴的厢房,有点不知所措。
在医院一闭眼,梦已过千年,前世为生存卷上天际的外贸打工人,居然成了正德皇帝,朱厚照。
梦中的喜怒悲哀,事无巨细蜂拥而来,与今生相互交融,才明白两世间错过了多少人与事。
“还好是一位昏君,要是明太祖,那不得继续卷下去!。”
史上的正德,可谓是传统皇帝的反面教材,纵情豹房,贪酒好色,信用奸佞,不遵礼法,无视祖训......
自封将军,强抢民女,狗血程度堪比现代娱乐圈,不但丰富了后人的精神世界,也养活了众多文艺工作者。
朱铧长呼一口气,眼角泪光闪烁,上天有眼啊。
前世十多年如一日的行善积德,总算摆脱了只中伍元宿命。
这一世,我要坠落到欲望的深渊,躺平在云彩之上,请用金钱腐蚀我的灵魂,让美色掏空我的身体。
一想到后宫三千佳丽,随手可摘,可乐坏了朱铧这个钢铁直男,直起身来,双手叉腰,坐在床上,准备学学周大爷那猥琐的笑一下,不然不足以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知刚张开嘴,一口冷气直冲肺里,闷杂由胸而起,房里顿时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身子弓在床沿,接连不断的咳嗽让他面色发白,涕泗横流。
“真的是顶你个肺。”
朱铧捂住胸口不断喘气。
这身子有病!
死而复生的虚幻感,一下子被痛楚拉回了现实。
穿越治百病,这个是所有人士的共同准则,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不灵了。
不对,不应该这样,此处应该有福利大礼包!
“系统!”朱烨看了看四周,没人,轻轻地呼唤一声。
等了一会,悄无声息,没人搭理他。
“系统......系统,是不是要签到啊?”朱烨心有点慌张,声音也大了起来。
良久,还是没有回应。
完了,没有系统。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朱铧手脚冰冷,身残无金手指,志坚也不管用啊。
要是穿到平民家里,凭着前世的见识,安稳快乐过一生,那是小菜一碟,但他现在一位帝王。
我特发,朱铧对自我有清晰的认知,身为一外贸打工人与政治人物的距离,够得上来回火星好几个来回,更不用说人家走的不是直线距离。
别看平时在网上谈古论今,贯通东西,弹指一挥间,世间敌人灰飞烟灭,当真正把他放到这个位置时,内心却惶恐不安。
古今中外,能站到朝堂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生是人杰,死是鬼雄,就凭自己后世那点微薄见识,估计连鬼都糊弄不了。
一想到后世的帝王戏,朱烨顿时觉得自己像一只刚剃完毛的小绵羊,被遗弃在饿狼群中,周边都是绿幽幽的眼睛。
身上一阵恶寒,不行,我要退货,运费我自己出!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朱烨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正在胡思乱想间,门哄的一声被推开了,随进而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稍微驱散了屋里的阴霾。
两个宦官躬身走了进来,眼看到朱烨正坐在床上,一脸疑惑看着他俩,顿时一呆,发出尖叫的声音,瘫倒在地上。
望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两个名字从他记忆的深处蹦了出来,陈敬和苏进,朱厚照的近待太监。
朱铧并没有马上开口,快速思考着,身为一个皇帝,应该如何跟太监说话。
迟疑间,陈敬趴跪起来,身体抖得像筛糠似的,双手合十,上下摆动,哭嚎着说道。
“饶命啊,万岁爷,奴婢不是有心害死你的!跟奴婢没有关系!您找错了人了!”
朱烨一愣,朱厚照,是被人害死的!
一股透彻心底的失望浮了上来,他不由自主握紧双拳,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上青筋暴起。
“朕,真的是寡人。”
来自前身的记忆,一下子控制了他的身体。
“那是谁!害死朕的!”朱烨低声问道。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不是......”陈敬牙齿磕磕作响,身体颤抖,不断低头跪拜,又发出啊的一声,身子一歪,侧倒在地,悄然无息。
去年朱厚照游江南落水,落下病根,回京后一直没治好,最后死于豹房。
历史上对他的死因有很大的争议,但因年代久远,或史记有意为之,成为一大迷团。
皇帝这个职业,本来就是个高危职业,明朝的皇帝更甚,不明不白死的就有好几个,看看后世泡菜国的领导人,那有什么好下场。
“苏进,是你!”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