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衣裳破碎、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伤口溅出的鲜血喷洒在钟筱恬的脸上，血液粘稠的温热触感让钟筱恬从恍惚中惊醒，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翕张。
陈楚南的胸口被锋利的长剑所刺穿，双手握紧剑身死死抵在胸前，剑刃剐开手心的皮肉，淋漓的鲜血流淌而下，濡湿了青砖铺就的地面。
“道友？！”
失去焦点的瞳孔缓慢聚焦，钟筱恬失神地呢喃道，随后便是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怒吼。
“白药莲，这就是你说的分个高下吗？！”
澎湃的仙力自钟筱恬的体内溢散而出，裹挟着四周的空气，以方圆十米为中心形成了真空区域。
火红的长发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鲜艳，赤红的眼眸寄宿着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尽管平常会用各种离奇古怪的行为来隐藏自己的内心，但这一次钟筱恬真的怒了，压制已久的境界因情绪的剧变而节节攀升。
瑶光境八层，瑶光境九层……开阳境一层，开阳境二层，开阳境三层……开阳境九层，玉衡境一层……
境界的提升连续不止，仿佛被石头堵住的泉眼，一旦被疏通，激流的泉水便源源不断地涌出。
钟筱恬之所以一直停在瑶光境八层，不是因为她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而是她本身就性格散漫，不喜好修炼。
以她的天赋、阅历和积累，早就足以让她步入玉衡境，甚至是天权境。
只是宗门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让她认为并没有提升境界的必要。
直到——
因一时冲动而被蒙蔽双眼的白药莲，此刻也终于明白自己闯下了大祸。
对毫无抵抗的人出手是剑修的耻辱。
“你、你为何不接我这一剑？不、不，就算你不愿接我这一剑，你也能躲开的吧？钟筱恬，告诉我你为何不躲？！”
白药莲慌乱地松开持剑的右手，连连后退。
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的她嘴里满是混乱的言语。
因一时之错，而酿下大祸。
内心越是高傲，越容易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情绪崩溃后道心也越容易破碎。
白药莲已经站在道心破碎的临界点上，只差临门一脚，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白药莲，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了吗……？”
钟筱恬没有理会白药莲魔怔般的自语，而是死死盯着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仿佛猛禽在出手前审视着该如何杀死猎物一般。
如果身体能够恢复动弹，行动能够恢复自由，她可能早就已经动手了吧。
不过目前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在事发地点的不远处，司马碧莲几人也目睹到了全程。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也演变到现在这一幕。
——同门相残。
如果陈楚南真的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切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钟筱恬周身溢散出的庞大仙力都足以将一两个实力微弱的隐元境修士给震晕，而她们处于漩涡的中心自然也就感到不怎么好受。
不止是心灵上的，还有身体上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遏住了，呼吸要比平常困难上许多被。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让司马碧莲担心的反而不是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钟筱恬，而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安静的柳韵溪。
又或者说，柳韵溪只是看上去很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