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倒也不是没有试过拯救团地房,一边推倒部分老旧到腐朽的团地房重建,一边给能够继续居住的团地房内部装修,但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微乎其微。
推倒重建的高级公寓还是团地房吗?肯定不算了啊。
继续居住的团地房那不还是团地房,标签一旦打上,就很难再摘掉了。
如果有办法,想必不会有日本人会去居住团地房的。
林新一这回老老实实的把车子停在一条街外的付费停车场里,步行回到委托人所住的团地房公寓楼下。
“四楼0407,还住在顶楼啊,委托人好像是双腿残疾,哎。”他感叹一声,爬到四楼,敲响房门。
没有门铃。
“谁啊?”一个听起来怯生生的男孩声音在门内传来。
“万事屋的工作人员。”林新一的声音尽可能的清晰、温和,“之前有联系过秋间先生的万事屋。”
他的听力能清晰的听到门内男人的鼾声、男孩正小声的呼喊着:“爸爸、爸爸。”
酒味、呕吐物的味道……再联系到男孩的呼唤。
林新一动了动鼻子,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掏出铁丝打开门,喝多到呕吐的成年男人,小孩子根本照顾不过来。
“咔~”
他慢慢的推开门,便看到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正跪坐在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人旁边,地板旁边有一滩正在发出腥酸臭味的呕吐物。
男孩见到有人进来,吓得双腿跪在地上后退几步,又鼓起勇气站在男人身前。
“不好意思,你家里的门好像没锁上,我一碰就打开了。”林新一骗熟悉的朋友不在行,骗陌生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他这张脸也确实亲和力拉满,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满脸温和的帅哥心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
男孩脸上的紧张与恐惧瞬间消散许多,小声道:“我爸爸睡着了……”
林新一略微侧脸望过去,正在呼呼大睡的委托人秋间先生双腿自膝盖处往下空空荡荡,满脸胡茬与沧桑,明明才三十岁出头,头发就染上许多白色,假肢落在附近,拐杖和轮椅都靠在墙边。
他指挥着男孩把秋间先生的脑袋从仰面推到侧面,然后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问道:“我有点饿了,你要吃点什么?”
“不、不用了,谢谢。”男孩很礼貌的小声回了一句,坐在父亲身前。
“没关系,跟我不用客气,你父亲花了钱的。”林新一再次撒了个谎,他刚才在男孩费力的推动父亲脑袋的时候就听到男孩肚子里发出的鸣叫。
从呕吐物的表现和摔倒的位置来看,秋间先生应该是凌晨醉醺醺的回来,喝多了在拆假肢的时候呕吐,然后摔倒在地,顺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现在都八点多,男孩显然还没吃过饭,饿了很正常。
男孩犹豫了好一会,身为小孩被‘付过钱’这样的理由说服,道:“那、我只吃一个饭团就好了。”他下意识的咽了口水,估计是想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好意思说出来,又担心父亲没有足够的钱付。
他才几岁啊。
林新一叹了口气,关上门,下楼出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吃的,回去的时候,他就在想。
好像带着孝太郎去找妈妈就花出去一笔,这个委托估计也要自己花不少,纯纯的入不敷出,再加上资助木岛未来的学费,钱包岌岌可危啊。
算了,先把东京的委托上门调查一遍,然后接个收入高的委托吧。
带着一大包吃喝回到秋间先生家门口,敲敲门。
“谁啊?”还是男孩软软的声音。
“是我。”林新一的回答响起后十几秒,门被打开。
他看着开门后迅速退后的男孩笑了笑,没有进门,从袋子里把吃的、喝的掏出来放在玄关里的地板上一推,然后靠着走廊晾衣服的栏杆吃喝起来。
虽然早餐吃过了,不过以他的肚子多吃一顿也没啥。
男孩没能忍耐太久,上前拿了个梅干饭团吃下,没吃饱,又拿了一个面包,一瓶水,吃完、喝完,彻底信任了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陌生人。
一大一小、门内门外,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睡得正香的秋间先生呼吸不均匀起来,很快便发出声音:“唔~嗬”
他捂着额头,满脸茫然的用手撑着坐起来,两个截肢后的膝盖肉球软软的压在地板上。
“秋间先生。”林新一开口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道:“我是万事屋的工作人员,我们之前联系过你,你还记得吗?”
秋间看了一眼儿子,地板上剩余的吃喝,还有儿子身前整齐摆放的包装袋,有点羞愧的不敢和外面的人对视,低头道:“是的,我记得。”
“抱歉,我昨天晚上……”他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努力抬起头,想要礼貌一些,人生有时候就是会艰难到清醒就是一种痛苦。
“没关系。”林新一给了一个理解的笑容,顿了顿,道:“秋间先生,我们十分钟后聊聊?”他主动上前拉住门。
“五分钟、五分钟就好了。”秋间给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能够给他体面,便已经足够让他这个人生的败犬心生感激。
林新一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