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付诸东流,他或许再也无法靠近这个人。
所以他牢牢握住岑雩的手,用自己受伤的那条胳膊:“我胳膊疼,可能会死在半路上。”
可岑雩丝毫不可怜他,用力将他的手掰开,而一旁的打手也靠过来,在他试图靠近岑雩的时候往他胸口推了一把。
孟鹤兮早就疼得站不住,根本经不起对方这一推,身形一晃,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而岑雩便趁着这个机会,在几个打手的护送下钻进了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附近的一辆车里,头都没有回一下。
“岑雩!”
车子缓缓启动,孟鹤兮想去追,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越开越远,他视线逐渐模糊,黑色的车子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寻不见踪迹。
在这个过程中,岑雩始终没有回头。
那晚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岑雩禁足在家,除了佟则为和家里的佣人,没见过其他任何人。
倒是孟鹤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的号码,给他打过不少电话,但岑雩都没接,孟鹤兮不死心,打不通电话就发短信,一条接一条,收件箱里全是他发过来的消息。
除了问他在哪里,为什么没再去酒吧,或者问他有没有挨佟先生的骂,其余的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比如做了个什么梦梦见了他,比如问他早饭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又吃了什么,比如哪个朋友又干了什么蠢事闹了什么笑话,再比如不厌其烦的每天提交一遍微信好友申请……
很烦、很琐碎。
可神奇的是,岑雩居然不知不觉看完了每条短信。可能是他在家太无聊了,正好拿这些来打发时间。
只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佟则为,大概半个月后的晚上,佟先生将他喊进了书房。
这个男人从22岁大学毕业就开始掌管佟家,这么小的年纪,当然不足以服众,不管是公司还是佟家内部,都出现了很大的反对声。
可佟先生以铁血手腕,仅用三年时间,就将那些反对他的人收拾得服服贴贴,无人再敢有异议。
在这件事上,他的助理功不可没。
那个助理,就是岑雩的父亲岑钦。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佟先生坐稳了佟家家主的位置,成了海市说一不二的人,而他的父亲却早就不在了。
“阿岑,过来。”佟先生淡笑着朝他招招手。
岑雩慢吞吞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瘦了,该多吃点,吴妈最近没好好做事?”
佟先生是个严肃的人,不爱笑,他仅有的温情全都给了岑雩。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出事,他的父母仍在,凭父亲和佟先生的关系,他便也得了对方的欢心。
后来就再也不敢了。
“没有,吴妈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只是马上就10月份了,我没什么胃口,佟先生不要生气。”
佟则为很轻地点了下头:“再过几天就是你父母的祭日了,让吴妈好好准备。”
“谢谢佟先生。”
“谢什么,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是他唯一的孩子,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但是阿岑,你还小,交朋友要慎重,不要什么猫猫狗狗都当成人来相信,明白吗?”
佟则为声音徐徐的,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岑雩却垂着眼眸,藏在阴影处的喉结不受控地滑动。
他死死握住搭在腿上不住战栗的手,直到指甲都嵌进肉里,钻心的疼痛才唤醒他的语言功能。
蝴蝶枯萎在冬日的枝头,岑雩拢了下头发,扯出一抹淡笑,沙哑道:“……明白的,佟先生。”
从书房出来,岑雩站在自己房门口,冷着脸删掉了来自孟鹤兮的所有消息,并且将那个熟悉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没打算再同那个人有任何的牵扯。但他显然小看了孟二少爷的执着,发现自己被拉黑后,那人很快换了新的号码继续骚扰他。
只要岑雩拉黑一个,他就总能搞来另一个新的,岑雩对此烦不胜烦。在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里,遇到的人寥寥可数,而似孟鹤兮这般的更是前所未见。
这天在对方又打来电话的时候,岑雩接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意外,愣了半天才慌里慌张地叫他的名字:“岑、岑岑岑岑岑雩……你终于肯接我电话啦!”
即便看不见脸,岑雩也能猜出这人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他真的有些不懂这个人。
“岑雩,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那天回去后佟先生有没有为难你?”他问得小心翼翼。
而岑雩也问他:“孟二少,你肩膀上的伤还疼吗?”
这句关心比岑雩会接他电话更让孟鹤兮感到震惊,以至于紧张到差点又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轻松地说:“当时挺疼的,缝了六针,不过现在早就不疼了,后天就拆线了,你别担心。”
这半个月,他废话说了一大堆,却一句都没提过自己的伤,也没说过那晚被抛下之后他是怎么回的家,更没有指责岑雩一句不是。
哪怕到了现在,再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仍是轻描淡写,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从未想过要怪岑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