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瞥一眼阳台,又生生憋住,转而愤恨地捶打起了无辜的枕头,锤完就和狗蹭地似的拱着屁股把头往里一埋。
去找他吧。就在楼上,几步路而已。和他说拿手机,顺便解释一下。
很好,这样很稳妥。
陈遇安说服完自己,头发一撸,鞋都没穿,气势汹汹地就要出去。等碰到门把手,间歇性怂包症就开始犯病了。
这么晚了,睡了吧?敲开门是直接要手机还是先走走程序打个招呼?是不是很可能他也没帮忙拿手机?
这么一犹豫,十分钟就没了。
空调的风口对着地板吹,冷气凉飕飕地爬过来,陈遇安杵在门口不出去也不回来,腿都有些冰了。
拉锯战持续无声地上演。最接近判出胜利方的一次,陈遇安已经拉开门上了半层楼,马路边的一声鸣笛又吓得他退了进去。
这温温吞吞的性子,有时候未免也太恼人了。
撤回到原点,陈遇安重新左右摇摆。
犹犹豫豫间,阳台那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深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啪”响得格外明显。
注意力刹那被转移,还没等陈遇安走过床尾,又掉下来一个。说掉并不是很准确,那东西飞行的轨迹倾斜,更像是被扔过来的。
撇开来了贼和灵异事件两种可能性,这栋建筑物内的活体生物,除了他和狗……Lucky再成精,也不至于能干这种事。
陈遇安愣愣神,推开玻璃门蹲下了身。
地上躺着两个小盒子,一白一灰。白的陈遇安认识,是那晚喝过的椰青。再仔细看,椰青盒侧边还贴着一张……
陈遇安伸手捡起盒角被撞得有些凹陷的饮品,翻过来,借着装饰在围栏上的小灯串,他看到了自己。
回眸浅笑,眼神温和。配着夕阳余晖,轮廓被勾勒,整个人都在朦胧地泛着闪闪的暖光。
是昨天在焦糖山被拍的照片。
什么啊……说好的特别丑呢……
宋清野这是几个意思?
半猜测的,陈遇安转转手腕。果然,照片的后面还有东西。相纸靠右下的地方画了半条胳膊,握着拳头,一个脸上带着巴掌印的旺仔被打败似的跪在了拳头旁边;往左斜上去,还画了个气泡框。职业习惯,比起那一行小字,陈遇安最先注意到两大元素呈对角的排放,要是对应到正面的人像……
陈遇安抬手打开顶灯,再把照片对准了光源。
胳膊从正面那个“他”的肩膀延伸出来,气泡框的尖尖指在“他”嘴边,框内字体秀气:叫你乱说话!
宋清野这算在……道歉吗?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能否定的理由。
越看越惨兮兮的旺仔让陈遇安的脸上慢慢挂起笑,傻乐了一会他才想起还有个小盒子。
捡起小灰盒,凑近盒身,陈遇安闻到了宋清野身上的那股子味道。盒子正面贴有标签,上头手写着配方,不像宋清野的字,应该是他妈妈的。
不用猜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没想到这人说送还真送了。
陈遇安好奇地推出盒盖,除了一根根的熏香,他还意外地看到藏再其中的一张纸条。展开,只有两个字:赔礼。
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玩了这么一出。嘿,小伙子想法挺别致。
阴霾一扫而净,陈遇安很想说话。他把小玩意统统收好,然后背靠阳台围栏,仰仰头。
宋清野那屋的窗户半开着,窗帘倒是拉得严实。陈遇安提着嗓子咳了咳。
“喂喂喂?”
没反应。
“宋清野?”
还是没反应。
陈遇安摸摸脑门,豁出去似的放软了嗓子:“学——弟——”
“唰”地一下,窗帘被拉开了一大半,里面黑咕隆咚的。宋清野没露脸,只有他的声音越过窗框:“干嘛?”
陈遇安没再说话。刚被空调对着吹了一顿,鼻子有点堵,他无意识地吸了吸。两秒后,宋清野从窗口探出了脑袋。
面面相对,陈遇安缓缓笑了起来。
“笑什么?傻了?”宋清野低声问。
闻言,陈遇安忽地生出点想逗人的恶劣心思,他一点都不尴尬地将脸一垮,“我这是苦笑。被骂没出息就算了,有些人二十多岁了有话也不当面说,还学小学鸡玩扔纸条。这也算了,关键是,唉……”
陈遇安十分做作地长吁一口:“想和他说话吧,左叫右叫都不理我。伤心。一盒熏香都不顶用。”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陈遇安都觉得自己装得有些过头了。
“哪骂了,我就是、我……”
宋清野难得有些吞吞吐吐,“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陈遇安很不要脸地猜他可能想说“我错了”,等了等,等来了对方的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都行吗?”
宋清野不假思索地“嗯”了。
这人心虚的时候这么好被欺负的?
陈遇安演不下去了,不怕死地夸着“学弟真乖”,笑得更大了。
宋清野这次没抬杠,转开脸默默任由他占了一小会便宜,再看回来时“啧”了一声:“还笑,几点了?叫我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