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一行人拉着车,好不容易才到了集市,集市上已经是人头攒动。
胡喜容望着看不到边际的人群,跺跺脚,焦急地说:“这还是来晚咧,都怪你四叔,我这摆哪啊?”
纪满庆不满道:“啥都怪我,你就那么小的篮子,在哪儿不能摆?随意跟人挤挤,假装凑成一个摊子,还能少交两文钱的税呢。”
纪永灵拉拉胡喜容的胳膊,说:“别急婶子,这集刚开,你看大家手里都还空着,没开始置办东西呢。”
胡喜容这才有点放松下来,问:“那我摆哪里好呢?”
纪满川说:“她婶子,我们还得去交药材,没那么快,你第一次来卖货,最好摆得离徐家药铺子近点,我们交完货出来好寻你们。”
纪满庆连忙说:“三哥说得有道理,你摆得近点,卖完线,我带你去买猪板油。”
“哼,我要你带?我是不认识买猪肉的,还是不认识猪板油长啥样?”
“你挑不来!你这婆娘,不识好人心。”
纪满川打断两人,说:“行咧,满庆去赶骡车,集上人多,永桦和永柏还小,怕骡子惊了撞到人。灵儿来了这么多趟,路你也熟悉,我们拉车走得慢,你先跟你婶子挑个离药铺近点的地儿,帮你婶子张罗一下再去药铺寻我们。”
“嗯。”纪永灵应着,从骡车上取下两个小马扎和一块薄板子,拉着胡喜容去找摊位。
纪永柏和纪永桦满脸羡慕。
“哥,你说我啥时候能像灵儿妹子似的,可以帮家里做生意挣钱呢?”
“先学一学吧,咱啥也不会,咋做生意啊。”
“可是灵儿妹子咋会得这些啊?而且你看她一点不怕和大人们打交道。”
“可能天生的吧。”
纪永灵拉着胡喜容的胳膊,挤进人群,一路走一路看。
胡喜容眼睛都已经看不过来了。
许久不跟集,感觉集市上的东西她都好像不认识了一般。
“婶子别看了,咱赶紧找地儿摆摊子吧。”
“哎哎哎,这不是乡下人进城咧,咋看咋新鲜。”胡喜容继续都东瞅西瞧道。
“就这里吧,咱和那位大娘商量一下,和她挤挤。”纪永灵指着一个看起来像卖自家织的布摊子说道。
胡喜容有些犹豫:“这能行吗?这片儿我看都有几处卖线的咧。”
“就是卖线的多,我才选这里的,这叫聚集效应。你想想看,逛集市的人知道这里卖线的多,想买线,首先就会想到来这里,这家不买,就选另一家,他们容易挑选,我们也容易卖掉。”
胡喜容看着纪永灵一脸认真,觉得有几分道理,点头说:“你这丫头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也不知道你随了谁,弯弯绕绕的道理真多,一点都不像你爹娘,时不时还整些怪词。”
纪永灵顾不上胡喜容,上前就和卖布的大娘说:“婆,我看您这边上有点空隙,我和我婶子想摆您边上卖点线,您看行不?”
那卖布的婆子看起来年纪和杨氏差不多,但是一身衣服干干净净,只有少许几个大块补丁,一看家里条件就比老纪家好上许多。
那婆子见面前像是母女俩的人在她摊子停下,以为要买布,正满脸热情笑容准备招待。
现在一听这女娃子说是想挤一挤摆摊,脸上笑容消减几分,但还是带着几分笑意,打量一番这两人,开口道:“这边上窄得很,也就能过一个人,你们卖啥,能摆得下吗?”
胡喜容见有眉目,立刻笑得跟花似的,说:“能摆,能摆。我们来卖自己家的棉线,就一个小篮子,稍微挤挤就成。”
卖布婆子伸着脖子朝胡喜容和纪永灵胳膊上挎的篮子瞄了一眼,见确实是各种线,便挪挪屁股,说:“那你们挤在这儿吧,不过我已经交过两文税钱了,等会儿差爷过来……”
“我懂我懂,就说都是您的摊子。卖了线,我给您一文钱。”胡喜容连忙接话。
卖布婆子满意点点头。
其实两个不大的小摊子,硬说是一个人的摊子,一般收税的衙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有人戳穿或者衙役故意找茬。
卖布婆子的布摊是一个倒扣着的框,上面摆了一张桌板,上面放了几匹布。
纪永灵轻轻将她和胡喜容胳膊弯里的篮子前后排列,挤在布摊和小树之间,接着又将手里的薄木板盖在篮筐上,把棉线一把一把地摆在木板上,也给篮子提手上挂了一些,整个篮子立刻被装饰的花花绿绿。
胡喜容打开小马扎,让纪永灵坐前边,靠近篮子,因为地方狭小,她自己则往后靠了靠,坐在那卖布婆子侧后方。
那婆子一直盯着纪永灵身前的篮子看,觉得这些线的颜色比她之前在县城里大布桩买的线都要亮净上几分。
她转头问:“她婶子,你这线是自己纺的,自己染的吗?”
胡喜容正一脸喜意地看着来往人群,觉得下一秒自己的摊子就要开张,一听卖布婆子问话,想也不想地回答:“线是我娘纺的,色是我自己染的。”
卖布婆子回头看看线,又扭头看看胡喜容,见她一身灰扑扑,衣襟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补丁,头发上连根簪子都没有,实在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