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花钱这么快?你知道农民工的工价是多少钱一天?你知不知道晚上我都是睡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太阳有多么毒辣?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对不起……”
“母猪,没烟了,上个周你不是出去了吗?为什么没有买回来,难道要我每次都提醒你不成,你就是这样辜负信任你的同学吗?如果你实在不想做的话,我们可以去厕所里谈谈哦。”那个把耳钉藏在长发后面的女生如此说道。
“对不起……”
“怎么了?蔡小清同学,你脸色不太好呢,你总是很努力,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虽然这样说不好,但也还是应该多休息,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垮的。”
“对不起……”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和我说哦,虽然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说出来,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
可以告诉他吗?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理解我,一定会帮助我,一定可以带我摆脱这个噩梦的吧,是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我,会带我离开,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我心中的他,一定和现实中的他无异,所以,我没法告诉他,因为这样,我的希冀就不会破碎。
“对不起……”
我再也没和他说过话。
我只有考上大学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三月初春,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凉意,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紫色的花瓣被雨点打落流入下水道,塑胶跑道里的水洼倒映出撑伞的人,我的世界一片灰暗。
“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一起去趟厕所呗,最近好无聊啊,都找不到事情做,数学老师还那么让人火大……我们去厕所友好交流一下吧。”那个把耳钉藏在长发后面的女生这样说道。
寒风彻骨而令人窒息。
“可是……”
可是……我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吗?我还有什么想要守护的吗?我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未来吗?
我还要考大学,还有三个月,只剩三个月了,只要能熬过去,就算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也没关系的吧,就算被嘲笑,被羞辱,就算遍体鳞伤,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有看到光明的那一天,神呐,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请你在看得我活得如此悲哀的份上,赐予我一个美好而可以再度欢笑的明天吧。
“唅!别太过分了呀!我说你们几个,难道看不出来,她压根就不想跟你们走吗?”李汐理正在前面的座位剪小说里的插画。
“为了她?干嘛这么正经呀,我们vice girl不是说好将来也要在一起做坏事吗?汐汐理,你难道要要包庇这只母猪而离开我们吗?”戴黑口罩的女生这样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吧,我早就退出了,我还要念大学,不能再像你们这样糊涂下去了。”
“你也被老师洗脑了吗?真是遗憾,就算读了大学也是没用的哦,你真的觉得,只要上了大学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了吗?你真的以为,只要上了大学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并不是哦,就算上了大学,人生也只是刚刚起步,像她这样的人,未来的几十年,也全都是被艰难困苦包裹的日子哦。”扎着双马尾的汪欣涵如此说道。
“汐汐理你可不能同情一只母猪,母猪存在的意义就是和其他同类交媾哦。我们再一起做坏坏的事吧,欺负欺负同学,作弄作弄老师,再搞搞破坏,度过一个圆满又美好的高中生活,然后再各回各家继承家业。”
“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了吧,一直这样辱骂她,这种事情是没道理的,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任何的同理心吗?”
……
“我以前是太惯着你了,导致你现在脑袋都不正常了,看在以前我们都是vice girl的份上,我还可以饶过你一次放你离开哦,如果你还想继续替她出头的面,那我绝对会让你有一段难忘的时光,让你和这只母猪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一下哦。”披长发戴耳钉的女生不悦地说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窗户上的雨珠结成透明萧瑟的花,冷清的教室里只听得到笔触到纸上轻微的沙沙声,锈迹斑驳的铁栅栏摇摇欲坠,寒风骤然掀起纯白的窗帘。
李汐理淡定地扎起了头发。
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知道的是,并不只是用剪刀剪掉另一个人的头发那么简单,而是更恶劣的伤人事件,她拿着剪刀对准了另一个人的喉咙,班上的绝大多数人都看到了那一幕,事情传到老师和家长那里,校方让警察介入了调查,这一切终于是有了结果,除了蔡小清以外的其他5人,全都被通报批评,记入档案,但碍于高考在即,一刻也不容耽误,所有人都还是留在了学校,由老师进行监督管理,蔡小清得到赔偿,申请了走读,减少与那几个人的接触,可是,故事也许会在伴随某一段标志性的事件结束而进入尾声,可人生却并不是如此,所谓的“事情得到解决”也许更像是在泛泛而谈,很多事情大概并不是靠解决来结束的,困难和苦痛未曾有一刻远离,内心的残疾就像恶瘤一样将会伴随我们终生,于是雀斑少女只好流着血,默默忍受着那些憎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