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没人行动呢？也是，万事开头难嘛。”始作俑者的目光在台下的同学身上游离着，就好像上课抽学生回答问题一样漫不经心。
“程鸣，你是班长，先来做一个表率吧，这样大家才能放下芥蒂。”
外面的天空阴冷而灰暗，下课铃响过上课铃又响起，最后一排靠近外面过道的同学试图打开后门，可不管怎么做都打不开。
全班没一个人离开座位。
“这是老师对你们的考验，放弃以前那种被各种秩序和规则所裹挟的人生，唯有这样，才能通往自由与幸福。”
“我只是高中生，做不到这种事情。”程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张舒艳，我记得你很讨厌杨康吧，你和他是同桌，每到冬天的时候，他身上的毛绒衣服就会有一股很强烈的臭味，你明明只是善意提醒他，但他却恶狠狠地瞪了你，你心里不太舒坦吧，哪怕到了现在。”
“不行的，我不行的，虽然是同桌，但平时也没怎么说过话的，况且这种小事我早就忘了。”
张舒艳颤抖着将两只手缩到胸前。
“林书攸，你和杨康是同一个寝室的吧，他平时总爱占小便宜，还偷过你的钱，对吧，你跟他说了很多次，但他还是没有悔改之心。”
“该惩罚他的不是我，我没有……杀死他的理由。”林书攸的语气出奇地平淡，眼神阴暗而毫无光泽。
“蔡小清，以你的成绩想考好大学有点难吧，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满脸雀斑的女生畏怯地说道。
“没关系的，你的家里很穷吧，我知道的，爸爸妈妈为了供你读书很辛苦呢，你会让爸爸妈妈失望吗？”
“我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爸爸白天在工地上打工，晚上就睡在毛胚房，妈妈身体不好，还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吧。”
“嗯，我是家里面唯一的希望。”
“你不会做白眼狼吧。”
“我会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的。”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去年妈妈的胸痛很严重，爸爸不在身边，我要去念书，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那天老师告诉我，说我妈妈昏倒进医院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等我考上好大学，她的病就会好了。爸爸也说，他为了我付出了好多，每天工作都好苦好累，所以，只有我才能改变我家的命运，我必须要考上大学才行，不然，不然的话，我的家会完蛋的。”
“那就去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吧！”
“我会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的。”
“杀死他，你的梦想就只有咫尺距离了。”
“对不起，杨康同学，请你替我去死吧。”
蔡小清迎着其他人恐慌、迷惘、憎恶的目光，走到讲台前，接过三棱刀，抬起胸膛，看到正在流泪的少年。
“我还要回去照顾奶奶，我的家里也很穷，奶奶她今年70岁了，总是咳嗽，我偷钱是为了给奶奶买药，剩下的钱我都还回去了。”
“关我什么事。”
“求你了，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少年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行！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可是教唆犯罪啊，不管是何种原因，有万千个理由，就算是这个人真的罪无可赦，也轮不到我们杀人啊。”副班长李花霖站了出来。
“再说他本来就没有任何过错，不是吗？”
“那我自从出生就低人一等，又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蔡小清问她。
“没有人这样想啊，我们每个人在精神上都是平等的，所以，冷静一点，好吗？”
“你又没有穿过比脚小得多的鞋子，又怎么可能和我感同身受。”
“可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将犯罪正当化，我们要遵守这个社会的公序良俗，如果你今天杀人而不受制裁，那么明天其他人也可以因为同样的理由肆意杀人而逍遥自在，这个世界会乱套的，爸爸妈妈也不会为你而骄傲。”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的父母，你以为自己是谁？少在这里说教了，你就这么想死吗？”
蔡小清将三棱刀转向李花霖。
“怎么样，害怕了吧，说到底你们都是一样的，总是高高在上、一副不韵世事的样子，”蔡小清接着说道，“你又怎么可能会懂呢，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是吗？抱歉，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到。”李花霖脸色低沉，径直向蔡小清走去，“不过，麻烦你先把我杀死，然后再去犯罪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的未来绝不只有这一条路，你应该幸福，但绝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李花霖握住刀刃，鲜红的血从手心里渗了出来，“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主观臆断，让你感到困扰了吧。”
“小清，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善良，就算偶尔会闹脾气，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快回到我身边来。”杜歆怡也向她伸出了手。
蔡小清犹豫了。
“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