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这番话,不偏不倚被刚刚赶来的胡永听了个正着。
他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来到禅院打算寻苏哲。
却没想到,刚来便听到这些话。
这顿时让胡永恼怒不已,大步走上前来,看向苏哲道:“苏大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百姓嚎哭,近乎易子而食,现如今百姓还压着怒火,但若是有朝一日压不住了。”
“那整个武阳城,将会血流成河!”
说罢,他看向上官婉道:“上官大人,不能再等了!”
“若真是到了百姓揭竿而起那一步,后悔莫及!”
上官婉面色凝重,无奈只得轻叹一声,看向苏哲:“苏大人,四日时间,毫无起色。”
“你还要接连做这些匪夷所思之事,甚至你对于神佛也是不信的。”
“若没有解释,那等不到陛下的命令,我也需收回你的令牌了!”
上官婉先前尽量不去管,便是因她知晓女帝在武阳城留有后手。
但照着苏哲这么搞下去,只怕后手都难以发挥作用!
青州偏远,灾害频繁,且山贼诸多。
真要是有人造反,追随者将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谁都不可能控制住局面!
局面不可控,便由不得苏哲继续胡来了!
“你们啊你们。”
苏哲看向二人,只能轻叹一声,摇摇头。
旋即,他才表情凝重,看向二人:“你们觉得,本官应该怎么做,才能降下粮价?”
“像是刘金安那样,用身份去强压,逼迫粮商来降低那一点点粮价?”
“你们又觉得,刘金安真的能将粮价从八十文继续逼降到正常水准?”
这一句话,说的二人顿时一怔。
他们未曾想到,苏哲居然不只是闲着没事,对济州城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想说什么?”
上官婉有些不解。
苏哲负手而立,缓缓开口:“如此做,只是治标不治本。”
“粮商最多只会降低粮价,暂时迎合官府。”
“真要是到了他们赚的钱无法满足预期的底线时,无论怎么压,他们都绝对不可能再妥协!”
一边说着,苏哲带着二人来到马车上,目光愈发深邃,和先前判若两人:“八十也好,七十也罢,都是百姓买不起的价格!”
“百姓早晚会因此被压垮,永无翻身之地!”
胡永脸色一怔:“那也不能抬高粮价,彻底断绝百姓们的活路!”
苏哲眯起双眼:“你们觉得,涨到比平常价格高到这么多,而且还是官府撑腰,商贾不用担责时。”
“会发生什么?”
这一问,直接将胡永问懵了。
“其他粮商?!”
上官婉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苏哲颔首,继续道:“有赚钱的机会,哪怕跋山涉水,哪怕这里路途险恶,也总会有人涉险。”
“钱,不可能都让武阳城本地粮商所赚,必然会有外人入场!”
“这四日时间,武阳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周边,就在今日,第一批外地粮商已经带着粮食硬生生运到了武阳城!”
“武阳城内的粮食,已经越来越多,早已超出了朝廷所预算的标准。”
上官婉脑子“嗡”地一下炸开。
明白了,她全明白了!
苏哲下令必须涨粮价的用意,原来是这个!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
“粮食足够了,那将会触底反弹!”
经过上官婉这么一解释,胡永也瞬间明白了苏哲的意思。
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哲,是在用四天的时间,把自己的骂名推到最高,从而下了一盘巨大的棋!
这盘棋一旦到了关键之时,那三大家族所面临的,不是赚钱,而是史无前例的灾难!
甚至说,在发生之前,胡永都难以想象到有多夸张的灾难!
“涨价一事,我明白了。”
“但你方才说,要开办士子会,开办赏酒会是什么意思?”
上官婉继续追问道。
这些,总不可能和粮食有关系了。
这种时候大张旗鼓置办,和往百姓们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我都说了,先前所用的所有针对粮价的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哪怕粮价恢复了往日的水准,武阳城的百姓手里没钱,照样还是买不起。”
“不过,这些说起来太过于麻烦,你们只需看着便好。”
苏哲摆摆手,不再深言。
说出这些,也是因为上官婉肯定值得信任,而胡永这段时日的表现也足以看出是个彻头彻尾的清官。
所以,他才提前透露出一些。
再说,那就要当心隔墙有耳了。
虽说苏哲没有说透。
但这一次,上官婉和胡永没再追问。
他们看向苏哲的眼神,也变了。
敢以身入局,谋大事者,怎会做出愚不可及之事?
仅涨价一事,便让他们明白,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噗通!”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