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正昏昏欲睡的苏笙笙,脸上蓦然一痛。
她轻嘶了声,睁开眼。
只见一位满脸喜色的妇人,正手持一条五彩丝线,在她脸上忙碌地穿梭着。
“苏小姐稍忍片刻,这开脸的过程虽有些痛,但好在小姐您肌凝如玉,不费功夫。”
妇人一边忙碌,一边羡慕苏笙笙那张洗尽铅华的小脸,娇柔酣睡的模样,着实令人怜爱。
开脸?
苏笙笙恍惚清醒了一些。
刚才谢玄带着她大晚上爬山,然后将她交给一群侍女服侍。
此刻,谢玄却不知去向。
她利落地合上眼,打算再小憩片刻,脸上却又是一痛。
见她云眉颦起,妇人连忙笑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这位妇人一脸福相,能被请来为王妃绞面,也是因为她儿女双全、福气满满。
她给人开脸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不把婚礼当回事的新娘。
不仅没有丝毫做为新娘子的娇羞,反而睡得香甜,仿佛这婚礼与她无关一般。
苏笙笙一脸无奈,只能默默忍受。
但当她看到一旁的侍女,往她脸上不停地扑粉抹脂时,她实在忍不住了。
“咳咳……好了,我自己来吧。”
再画下去,她都不想看自己了。
几个年纪稍长的侍女闻言一怔,但也不好违背她的意,只能将手中妆盒乖乖奉上。
然而,苏笙笙只是简单地涂了一下口脂,便将口纸一丢,“盖头呢?”
看着如此敷衍的妆容,侍女们面露迟疑。
但当苏笙笙提起长长的嫁衣裙摆,欲要自己去拿盖头时,她们怎敢让她劳动?
于是,她们赶忙将用金丝线绣着并蒂莲的盖头取过来,恭敬地盖在了她的头上。
视线一暗,苏笙笙终于如愿地睡了过去。
留下满室的仆妇侍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位蒙头大睡的新娘子。
另一边,张老将军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敢看谢玄那张冷若玄铁的脸。
他容易么?
好不容易把这孩子带大,却依旧随了他母亲的性子,半点没学到他的好。
反正话已带到,还是交给他亲娘管吧,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们折腾了。
“公主,老将先回去招待那帮老友了。”张老将军说完,只待姝华公主一准许,便立刻溜之大吉。
而被丢下的谢玄,一脸煞气地站在原地。
姝华公主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引他到一旁的茶室坐下。
“母亲若是想责怪我动用令牌,我无可反驳。”谢玄开口道,“只是今日儿子定要娶她。”
姝华公主面容平静如水,“张老将军将你从冰下救出,对你如师如父,你怎可如此无礼?”
谢玄沉默不语,只是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姝华公主轻轻捻动手中的沉香木串,问道:“说吧,你此来所为何事?”
“儿子知母亲不理俗世已久,不敢拿婚事搅扰母亲。”谢玄淡道,“只求带着新妇在此拜见高堂,求得一些赐福。”
华公主以眸光示意身旁的嬷嬷。
过了片刻,嬷嬷恭敬地捧上一串深海红珊瑚手串。
那手串源自深海千载的红珊瑚,光泽温润如脂,红得深邃而绝美,仿佛凝聚了大海千年的灵韵与风华。
作为皇族专享的瑰宝,每一粒红珊瑚珠都经过匠人精心雕琢,线条顺畅、明媚璀璨。
即便在昏暗的室内,也难掩其光华熠熠、尊贵无比的气息。
而这串红珊瑚手串意义非凡,乃是太上皇后在世时,赐予姝华公主的嫁妆。
谢玄眉庭舒缓,正欲上前接过手串,却被姝华公主轻轻抬手制止。
“总要将你的王妃带来与母亲见过。”
姝华公主说完,目光在谢玄那与其父酷似的面容上流转,她心中一痛,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沉香手串。
“是母亲不尽职,未操持你的婚事……”
谢玄沉默以对,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失望之色。
见儿子不语,姝华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若你真心喜爱她,不妨等一年,再行圆房之礼。”
谢玄目光一寒,“母亲可是为了君瑶?”
姝华公主轻轻摇头,“皇家儿女,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难觅真心。母亲只是担心,你若以权势相逼,将来恐会苛求真情,反受其累。”
谢玄淡然回应:“母亲无需多虑。”
姝华公主也知说多无益,就让他去将新娘子请来。
听说这是灵山,苏笙笙才后知后觉,谢玄这是要带她见婆婆。
她原以为,只有在拜堂成亲之时,才能见到姝华公主。
虽然不明白为何谢玄会选择在这个紧凑的时刻带她来见公主,但苏笙笙还是赶紧拍了拍混沌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在有盖头遮掩,倒免了她调整心态。
实在是,她真的不想嫁人。
苏笙笙跟随谢玄步入静室,一股袅袅木香扑鼻而来,不由让人清心静气。
姝华公主见新娘子这么早便盖上了盖头,虽感意外,但仍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