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乌兴,是他把你父亲调走的。”
一名犯人被脚下的东西吓得惊恐万状,嘴上不受控的招了出来。
苏笙笙走向一旁,而那些被钻具穷追不舍的犯人见状,立刻瞅准机会,逃离了原地。
被她看来的看守们一见,纷纷往后退去,正好闪出一人来。
“你是乌兴?”
苏笙笙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乌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求救般地看向沉默的崔冲。
“大人,我只是收了一点碎银子,并不知道他们要害人性命。求大人开恩,救我一命。”乌兴颤着声音哀求道。
“咳咳……”到底是自己属下,崔冲不得不维护一二,“苏掌柜,你看这……”
“小女子怎敢让大人费心?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苏笙笙迅速打断了崔冲的话。
随口问问?看把那人吓得,都成什么样了?
崔冲还要再说,就听苏笙笙道:“刚才是使用工具的错误示范,大人们可记下了?”
看守们见她静水流深一般的眼睛射向他们,立刻狂点头,“记下了。”
有人找苏家麻烦,他们好收钱帮着解决,利益相连,是扯也扯不断的。
不论是这些被家人遗弃在此的犯人,还是负责在外冒雪监工的人,他们有何苦衷。
但这份苦难,绝不能转嫁到苏家人身上!
当他们是肥羊,人人都想要来薅一把,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虽然这里的人因未被分配土地而拼狠维生,但这一切,不是他们敲苏家人骨头,吸苏家血的理由。
一众看守见苏笙笙逼近乌兴,都不由自主地再退,不敢与她锋芒相对。
苏笙笙眼神逐渐冷冽,看向惶恐不安的乌兴,“你身为看守,却滥用职权,收受贿赂,更纵容犯人作恶,险些害人性命。事后用我父自己摔下的谎言遮掩,也是不知?”
乌兴脸色大变,“苏掌柜,我……我是起了贪念,但并无害人性命之意。你父亲吉人有天相,如今并未伤及性命,还请宽恕我。”
就说的,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贪念……”苏笙笙眼睫低垂,她嘴角轻轻牵起,声音清越无比,“雪地冰滑,万一哪天大人也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坡,若未能逢凶化吉……倘若到时候有不知情的人,说是苏家人报复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宽恕,证明苏家清白?”
半是威胁半是开玩笑的语气,让乌兴脸色大变,唇色泛白,“你想做什么?”
苏笙笙唇角含笑,取出他口中碎银的十倍银两,轻轻抛落在地。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人,你说到时候,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人,还是莫名不白被人推下去的人,哪个算吉人天相呢?”
乌兴脸色刷白,双唇发抖,却未能发出声音。
无人知苏笙笙此话用意,也无人捡地上的钱袋,可就莫名觉得心慌。
不愧是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扬言杀人也让人找不到把柄。
崔冲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苏掌柜也太爱开玩笑了,这乌兴老眼昏花的,哪里还能当的差事,以后就让他去清理积雪了。”
苏笙笙笑着转过身来,“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清理积雪的活儿,更得小心为上。”
崔冲的脸色顿时僵住。
好狂妄的性情!竟连他的话都敢反驳!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机械的嗡鸣声在回荡。
气氛逐渐变得凝固时,苏笙笙浅笑一声,“叨扰大人多时了,不敢再耽搁大人的公务。冬日天冷,苏家厨上备了些酒菜,午时会送来给大家暖胃。不知是否会搅扰到大人?”
崔冲听她终于肯走了,虽然脸上有些僵硬,但还是客套了一句,“让苏掌柜破费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倒是挺会做人的!
苏笙笙这才放心地行了一礼,“大人客气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苏家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笙丫头,你可别犯糊涂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买人性命,万一有人当真了,乌兴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岂不是要被牵连?
看着地上暂时无人捡的钱袋,苏瑞麟担忧的眉头都快成川字。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生气,只是自有律法惩治,何必让侄女担干系?
苏瑞麟还欲再劝,让她把话收回去,却被苏笙笙打断,“大伯父,祖父曾言,若北戎是文明之邦,又怎会三次南侵我南陵?敌族欺我辱我,若还与他们讲道理,谈慈悲,让自己国家百姓身陷囵圄,让无数儿女被人掳掠,这才是读书人之觞!换言之,若任由外族欺凌乃至伤害家人性命,还要诸多顾及,不敢反抗,便是这律法之觞。”
这里已经是这个朝代的最底层,没有底线,更没有信仰。
若她再听之任之,下一个被活埋的,就不知是谁了。
苏瑞麟几人面色一震,胸口窜上一股清流,激荡难言。
便是崔冲,亦是心中震震。
苏笙笙说完这番话后,没有再去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上车,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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