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苏笙笙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季晏礼的肩头,另一件她和宁桀合披。
季晏礼见她神情严肃,动了动唇,终是忍不住问:“苏小姐,不如你与我去柳州……”
他深知,自己这受伤的腿骨,恐怕已难以支撑他长途跋涉赶往皇都参加科举。
回想起今日之险,若非他及时赶到,那受伤的便会是她。
想到她将要在这虎狼环伺之地艰难求生,他的心便难以平静。
此刻的他,心中竟无半点因错过科举而感到的失落,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庆幸。
庆幸这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而非她……
可下一次,他真的不敢往下想。
“若小姐想要经商,我……”他欲言又止。
苏笙笙用手指轻敲了敲他的膝盖,也打断了他想要出口的话,“还好有反应。”
季晏礼目光在她脸上轻转,最终默默收了声。
……
药铺
青柠敲开门,众人合力将宁桀与季晏礼扶入。
正焦急地等待着看铺伙计,将药铺老板从家中唤回,却突然听到刚出门的伙计惊喜地喊道:“少爷,有三人受伤,就是失火的那户人家!”
“听闻平来街起了火,我担心有人受伤,就来看看。”
伴随着话语,一道洒脱的身影从门外轻然而入。
来人乃是一位外貌清秀、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
苏笙笙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大夫,请您先看看宁小公子,不知为何,他一直昏迷不醒。”
堂中大夫,即便归家,也会随身带着药箱。
白朔快步走到为重伤之人准备的榻前,将肩上药箱放下,为宁桀检查。
听闻他们便是失火的那家,白朔也没轻易下判断,吩咐伙计备药,“先催吐,再给患者熬煮甘草服下。”
催吐?
苏笙笙云眉一瞬凝住。
这么说来,厨房的火,是有意为之。
而宁桀,很可能是误食了有毒之物!
疑虑重重之下,她见大夫已开始为季晏礼检查腿部伤势,便忙与青柠合力将宁桀扶起。
“轻微骨裂,休养三月,便可痊愈。”白朔说完,亲自去准备夹板与膏药。
砚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焦急万分,忙走上前去问道:“大夫,我家公子能否坐车赶路?”
白朔手上的动作未停,边忙碌边回答道:“这要看你想让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若想彻底痊愈且不留病根,就必须安心静养。”
说完,见砚书神色沮丧,他又补充道:“至少稳定一个月是必需的,但只怕还是赶不及赶考了。”
“大夫怎知我家公子要去科考?”砚书有些诧异,他们与这位大夫乃是初次见面。
“你家公子手掌绵软,唯有手指上有茧子,如今还这般着急赶路,不是为了科举又是为了什么?”白朔微笑着回答道。
砚书却无心夸赞他的洞察力,只是匆匆擦干脸上的泪水。
他本不想让公子担心,却没想到被白朔看穿了心思。
“能保住命就是上上大吉了,快别伤心了。你家公子明年再考便是。”白朔安慰道。
苏笙笙闻言,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来得及的……
见伙计已拿来催吐之药,她忙将宁桀扶起。
待他吐出一些秽物后,苏笙笙仔细查看了盆中那些呕吐物。
他们吃得较晚,食物还未完全消化。
见都是楼中供应的食物,并无异常之处,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正欲询问大夫之时,却见世子夫人与一位清癯老者从外间走了进来。
“桀儿。”世子夫人疾步走进,见宁桀闭着眼睛,不断呕吐,更是担心,“这是怎么了?”
老者接过苏笙笙手中的宁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也向大夫询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白朔用银针试了盆中吐物后,拱手回答道:“国公爷稍安勿躁,等小公子喝下甘草汤后再看。”
世子夫人见白朔举动,脸色骤变,正欲开口追问,却被公爹打断:“给大夫一些时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世子夫人满心忧虑,转而向一旁的苏笙笙询问。
苏笙笙闻言,立刻跪拜在地,“食香楼突发火灾,宁小公子他……”
还没等她往下说,就听宁桀呻口今了一声,“嗯……”
众人连忙停下询问,紧张地关注着宁桀的情况。
伙计见状,忙将已经凉至适温的甘草汁取来,世子夫人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宁桀服下。
又过了一会儿,宁桀的神志逐渐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
“娘,祖父……”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世子夫人闻言,又惊又喜:“桀儿,你能说话了?”
这几声呼唤,如同天籁之音,即便是向来沉稳的国公爷,也露出了动容之色:“我孙儿终于能说话了!”
这几句话,苏笙笙已经教过宁桀多遍,此刻终于从他口中说出。
他目光接着转向苏笙笙,“有人在后厨故意倾洒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