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堑关,一个边陲小镇,其行政级别与县级相当,故而最高官职为县令。
别的地方,雪枯无雪时,百姓会举行雪祭,祈雪。
但此地雪景独特,几乎四季皆有雪花纷飞,故而百姓不祈求降雪。
除了每当夏季,他们会举行雪祭,拜送雪神娘娘。
就是在立冬前夕,县令则会率领当地的士绅、耆老及里长等德高望重的长者,共同感恩雪神娘娘的庇佑,并庆祝其诞辰。
祈求冬季能够避免雪灾,暴雪封山,让百姓得以安然过冬。
这里的人,对大自然敬畏非常,所以拜雪神娘娘这一日,连学堂也会暂停授课。
除了县令带领的正式祭拜仪式外,百姓们也会自发地以各种方式庆祝和娱雪,表达对雪神娘娘的感激之情。
这一天,无论是孩童还是位高权重之人,都会参与其中,共同祭拜。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书坊和悦笔书屋的学子与先生们或许可以稍作休息,但苏家却忙得不可开交。
苏家入乡随俗,也准备了牛羊等丰厚的祭品,以表达对雪神娘娘的虔诚敬意。
一大早,苏笙笙就被大嫂岑氏唤到了身边。
岑氏手里拿着一件绣满海棠花的胭脂色白绒边小袄,笑容满面地往苏笙笙身上比划着。
苏笙笙看着这件充满少女气息的衣服,不禁有些无奈,“大嫂,您身子重了,绣房里的活已经够您忙的了,怎么又给我做衣裳呢?”
岑氏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拿着小袄继续比划着,“你这孩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连你娘想见你一面都难。”
说着,比完又拿回手中,“身量见长了,怎得腰身还宽了两寸?”
她拿回衣裳,也不让苏笙笙走,就地改了起来。
苏笙笙闻言,不由掐了掐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胖了么?我怎么没觉得?”
岑氏看了看她粉面桃花的小脸,只觉褪去了几分稚嫩,娇俏可人得很。
“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
苏笙笙看回她手里的针线,可不想穿这么扮嫩的衣服,“七妹年纪小,她穿着比我合适。”
岑氏没理会她,“就是要趁着姑娘时多穿一些鲜嫩的颜色,等你给人做了媳妇,想穿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了,整日穿这么素净干嘛,好好一个漂亮的姑娘,也不打扮打扮。”
见大嫂子已经动手拆线了,苏笙笙也不好再推辞。
她在屋里晃悠着,左看看大嫂绣的图样,右看看织布机上的布料,“大嫂也别累着自己,还有着身子呢。”
“手里有活,这心才能安定下来。”岑氏微笑着剪掉线头,招呼苏笙笙过来换上试试。
她一边帮着换上衣服一边道:“今儿个拜雪神娘娘的日子,学堂虽然都放了课,但孩子们都在堆雪人塑冰雕呢。你这个女先生也该与学生一处玩耍会儿,别整天忙得看不到人影。”
不得不说,大嫂子的手艺是真真不错,衣服正合穿。
苏笙笙一听说是堆雪人,可怕弄脏这件新衣服,便要往下脱。
岑氏一把摁住了她,“再过不到一个月,季公子就该去上都赶考了。眼看就要立冬了,遇上雪天路滑也耽搁,说不得要提前起程。这路上也难置办称心的冬衣,也不见你给预备着。”
说着,岑氏压低了声音,“你要实在觉得绣活拿不出手,就画了图样来,嫂子替你做。”
一听又是要提这件事,苏笙笙也不再纠结于衣服了,乖乖地找了个借口跑路,“恒哥说要堆雪人,我都给忘记了,大嫂子,我先去了。”
看她连换下的衣服也不要了,岑氏摇了摇头,“这孩子……”
其实这次绣房的女学生们一早就约好了去打雪仗。
苏笙笙怕冷不想动,但无奈随着季晏礼起程的日子日益临近,连娘亲都催着她多去与他相处。
今日特殊,家里人把她叫回来,她也只能躲去堆雪人。
书屋的女学生是夜校,只在晚间有课,与男学生是见不上面的。
但今日学堂放假,也不知是谁挑了头,非要跟男学生隔着街比赛堆雪人。
那些男学生哪里是老实的?
见自己堆的雪人不如女学生的精致,干脆就一团雪球砸了过去,很快就发展成了男女对战。
苏笙笙人被硬拉了来,本来还想维持女先生的威严,可无奈她是对面的女先生,女学生受了欺负,非要她帮忙出手。
最后,就变成了一团混战。
隔着宽阔的街道,不论是学识渊博的学堂老先生,还是风华正茂的学子书生,只要驻足,皆成为了雪球攻击的目标,无一幸免。
苏笙笙刚团好一个雪球,还没等砸出去,就被扔了一个大雪团。
那掷雪人显然未及将雪球攥紧,整个儿地抛了过来,虽不至于疼痛,却让苏笙笙瞬间变成了雪人。
也是学生见她脾气好,见她不恼,才敢下手不顾及。
苏笙笙轻轻摇晃着满头雪花,领口不慎落入的雪粒带来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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