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笙终于开了口,语气中满是冷漠:“他是李家人,欠下的赌债,与我们苏家又有何干?”
苏家女眷闻言,依旧有些恍惚,尚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此时,要账的人冷笑道:“此人声称你是他们李家的女儿,他是你亲哥哥。如今苏掌柜发达了,怎能不顾及亲哥的死活?”
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响。
苏家怕节外生枝影响苏笙笙婚事,并未外传,显然真是他自己如此说的。
李响此刻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笙笙轻笑一声,道:“这等赌徒,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若我真是他亲妹,说不定哪天他为了偿还赌债,就把我也给卖了。”
李氏眼睛越瞪越大,直把李响看的脑袋嗡嗡的。
不等他人再言,李氏直接说道:“这个人你们要带走就带走,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苏家女眷自然是希望苏笙笙能摆脱罪臣之女的名头,但绝不是将她推向火坑。
闻言她们纷纷附和:“笙丫头是苏家人,谁说她是李家的?休要在此污蔑!”
他们并非心疼那即将打水漂的银子,而是本就打算将苏笙笙的铺面作为陪嫁。
只是这李响一副老实模样,却让他们看走了眼。
还好现在暴露出了真面目,否则若是苏笙笙被带走后才发现此事,那可真要被李家拿去填补窟窿了。
这么一想,李家对苏笙笙不闻不问的,怎么突然就来此决定让舅舅家的表哥来带人走?
那苇姨娘半封信都没有,连李氏这个亲姐姐的生死都不曾过问,又怎会管这个早已被丢弃的女儿的死活?
更何况,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舅舅,还是从李氏口中得知的人品。
这么多年过去,谁又能拿捏得准呢?
这李家公子一来,就说只一打听就知道了苏家,谁知道他是不是盯上了苏家的钱财?
若苏笙笙真的跟了去,那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如此一想,苏家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苏笙笙眼见众人都是一副后怕的模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多说就过犹不及了。
她将三百两的交子拍到桌上,冷冷地说道:“就这些,你们若不想要,就去报官抓人吧。”
鲍二的哥哥鲍大爷找来的几个临时演员,叽叽咕咕地商量了好一阵,似是也知这李家人与苏家只是沾点亲,便骂骂咧咧地收了银子,气不顺地离开了。
旧账未清,又添新账。
这次苏家几人都沉默了。
还是蕉氏最先回过神来,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如何跟季家哥说啊?”
本来两家都盘算好了,苏笙笙从李家出嫁的,这事一出,哪还能把人送去李家?
李氏现在可是谁都不信了,若非知道苏笙笙如今挣了不少钱,这六百两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当下抱住苏笙笙,坚定地说道:“断不能再交给外人了,连自己家人都信不过,还能信他们?”
也许是苏老太爷连遭打击,也许是南陵国的事打击太过,这次苏老太爷竟也默然接受了。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苏家不留此等小人,请出去。”
明显是不想再与李家有瓜葛了。
李响苦着脸,看了一眼肌肉横结的鲍大爷,又悄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笙笙。
最终,他只能从地上爬起,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出去了。
到底是李氏的娘家人,几房不得不给留些体面。
待他一走,苏家才炸开了锅。
“卖了将近两百两的货物,看样子是全都赌了进去,若今日没被发现,可怎么了得?”
蕉氏说完,钟氏也没了主意。
“我还夸这李家哥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谁知竟是口腹蜜剑,一肚子鬼主意。”
苏笙笙眼皮都不抬一下,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她见祖父一言不发,也怕真的气坏了他老人家,于是说道:“祖父,季公子眼下科考在即,孙女的婚事就往后搁一搁吧。”
岑氏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行动不便的她,也急得站了起来。
“若不是着急六妹妹以李家身份出嫁,让李家公子送嫁,咱们怎会轻易被他蒙骗?”
近日,她们只忙着置办店铺,张罗婚事要用的东西。
李响毕竟是外男,她们也不好太多接触,没成想就被人哄骗了。
苏老太爷也知是自己急于让苏笙笙摆脱这个泥潭,未能看清前路。
如今哪还敢再将苏笙笙推出去?
“婚事就先放着吧。”
一听祖父这么说,苏笙笙可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是不是就别跟季公子说了?”
“别说。”
“可千万不能说。”
几房夫人几乎同时开口。
先有四房,再来一个好赌的表哥,这让人家季家怎么想他们?
那苏笙笙嫁过去,还能不被看轻?
“就按笙丫头说的办。”老夫人这次直接拍了板,“说是怕会耽误季家哥读书,将婚事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