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说了大白话,杜宝卿看着他微笑,收起画像,又回藩庄去了。
这里后面就是藩墓,占地广阔,山脚下全是巨大的碑亭、享殿,曹文诏望着叹气一声,向后招招手。
护卫到身边,曹文诏从布套里抽出尚方剑,挂在腰间。
哎,人生果然没有回头路。
另一边的杜宝卿还得意呢,回到藩庄后院大殿,对朱彝梃笑着拱手,“大王,他没有否认,反而直接威胁下官、威胁大王。”
“哈哈哈~”朱彝梃大笑,哪有藩墓被袭扰的怒火,“陆天明啊陆天明,不好好做你的官,惹孤做什么,你不知道代藩都是劫匪嘛。
班门弄斧,跟老子玩这种手段,过几天让那一千人去死。孤不会入股太行商号,只要他们经大同府走商,必须抽三成。”
杜宝卿谄媚一笑,“大王说的是,我们不去宁武关也有理由了,陆天明迟早会进入大同,这里是大王当家。”
朱彝梃点点头,正想让杜宝卿回府城,总管在门口汇报,“禀大王,山西剿匪总兵、剿匪钦差特使曹文诏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疑惑曹文诏还有临机决断权,挥手下令,“带进来。”
老曹脱掉赶路的皮袄,一身铠甲跨剑而来,十分威风。
进门没有行礼,瞥一眼杜宝卿,“杜知府,画像还在吗?你还确定那是座山雕?”
杜宝卿一脸不屑,再次掏出画像,“没错,这就是座山雕,曹总兵想明白了?”
“曹某不需要想,你玩砸了,尚方剑送你上路,放心,你的家人都会去陪你,下辈子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曹文…”
杜宝卿刚骂了两个字,呛啷一声,眼前闪过一道匹练~
曹文诏抽剑很快,朱彝梃被吓的一哆嗦,杜宝卿捂着脖子仰头跌倒,一个血窟窿汩汩直冒…
临死前的抽搐和不甘让杜宝卿眼里全是恐惧,惨白的眼珠子盯着代王,想叫救命却喊不出来。
曹文诏把尚方剑回鞘,捡起掉落的画像,对代王冷哼一声,“大王,您也玩砸了,戏耍手握十几万兵马的权臣,您脑子想什么呢?
您以为自己敢杀钦差就了不得了?他的胆子你做梦都想不到,画像一出,事情变简单了,代藩要消失了,末将替大同百姓感谢大王,您选择了最快的死法。”
他说完扭头出门,朱彝梃才反应过来,怒发喷张大吼,“来人,给孤杀了曹文诏。”
门口哗啦一下涌过来十几个护卫,曹文诏再次抽剑,把伸向他的胳膊削开,左右一挥,六个人捂着脖子跌倒,其余人大吼一声退开,这才抽刀拿武器。
曹文诏扭头向朱彝梃咧嘴一笑,“大王这么着急吗?曹某只要死在这里,藩庄一刻钟后陷落,大同府也逃不了,代藩绝嗣更快了,哈哈哈~”
朱彝梃的理智突然回归,想起外面还有两千精锐骑军,大声阻止,“住手,放他出去!”
护卫闪电离开,曹文诏把尚方剑回鞘,对朱彝梃拱拱手,“时间不多了,大王好好享受余生时光,大同百姓不会供奉一个恶霸,下地府不用期待香火,哈哈哈~”
老曹被迫选择了他不想做的选择,看起来一身豪迈。
想通了,爱谁谁。
朱彝梃被气得浑身发抖,嫌弃瞧一眼地下两眼大瞪的尸体,暗骂一声无能,扭头去往客房。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客房独自喝酒,脑袋两侧发亮,头顶一根猪尾巴,看起来很放松。
嘭~
正门突然打开,年轻人立刻抓起身边的裘帽扣头上,却见代王气冲冲而入。
“哟,大王生哪门子气,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昨晚的骑军我看到了,大概是祖家的家丁。”
代王气呼呼坐在对面,“杀了陆天明,孤给你们十万斤铁。”
“您不给我们也杀呀,不需要讲条件。”
“不,是现在就出击,入太原府杀了他。”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林丹汗投靠了大明,孤不知道陆天明给了什么条件,察哈尔一旦进入黄河两岸的大山,你们来十万人也进不去,西边沟壑纵横,险关一道挨着一道,山西镇只需要少量步卒就能封关,察哈尔带去无数牛羊,陆天明实力急剧膨胀,他会成为草原新的主人。”
这年轻人是大汉奸李永芳的儿子,努尔哈赤额驸,黄台吉任命的汉军都统李率泰,但他听李永芳指导,很少主动去领兵,在黄台吉身边辅佐政务,是德格类此行的副手。
李率泰思考片刻摇摇头,“说不通啊,林丹汗与崇祯皇帝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可能投靠,就算他剩下孤身一人,也会期待别人对他拜伏称臣。”
“孤不是在给你未确定的消息,这是事实,最快本月,国本大宫与察哈尔黄金大帐就要会盟了,鞑靼兀良哈部已经作为前锋靠近河曲。未会盟先行动,说明事先已经谈妥了。”
“什么条件呢?”
“孤不知道啊。察哈尔一旦进入高原大山,背靠山西镇防御,你们永远不可能绥靖草原。”
李率泰挠挠头,打量一眼代王,“听起来像个故事,李某就算回去告诉贝勒爷,也会被责骂呀